第26章 注射针(第2 / 3页)
“我相信她确实这样做了,”哈根说,“让你们泄底的人是易雷恩巴村的郡警。”
“我也想躺在老乡的旁边。”
哈利朝桌旁箱子踢了一脚,箱子砰的一声撞上墙壁,里头掉出少许物品,朝他滚来。
哈利背后陷入一片寂静,耳中只听见自己焦躁刺耳的呼吸声,眼前是窗外有如黑白电影般的城市风景,上方是犹似一张张脸孔的铅灰色乌云,低沉地压着楼房屋顶。
“四十八小时,”侯勒姆开口说,“有人想来杯新鲜咖啡吗?”
“我想埋葬在翁达斯涅镇。”欧拉夫说。
铁门关上,哈根匆促的脚步声在地下通道内渐去渐远。哈利、卡雅、侯勒姆,三人面面相觑。
两名女子以相同方式遭到杀害,同样都被自己的血给淹死,而且血液当中同样含有克达诺玛麻醉剂。一名女子在跳水台上被绳子吊死,绳子出自一家老制绳厂。一名男子淹死在自家浴缸里。这四名被害人可能同时住过荷伐斯小屋。警方还不知道谁去过荷伐斯小屋,不知道凶手的行凶动机是什么,不知道那个白天或晚上荷伐斯小屋发生过什么事。警方只知后果,不知起因。全案终结。
哈利跳了起来,单薄的木椅发出吱的一声。他走到窗前,听见父亲呼吸好几口气,声音沉重颤抖。接着父亲把话说了出来。
哈利闭上眼睛,思索命案,为他的个人资料库在心中写下最后一份报告。
“我知道这样做是把沉重的负担加在你身上,孩子。但我也知道你跟我一样,如果你没做这件事的话,会一辈子都把它挂在心上,所以让我来跟你解释你要怎么……”
四十八小时。为什么要花四十八小时?清空那间所谓的办公室不到两小时就能完成。
埋葬。这两个字犹如某年复活节的回声。那年父母带着他和小妹前往莱沙市,欧拉夫极为认真地对哈利和小妹说明,倘若他们被雪崩埋葬,又出现缩窄性心包炎的症状,该如何应对。缩窄性心包炎是指心包膜增生大量的坚硬纤维组织,限制心脏舒张,使得心脏像是穿上一层盔甲。当时他们周围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与和缓的山坡,父亲的话有点儿像是内蒙古当地班机的空服员解释救生背心该如何使用,虽然荒谬,却给予乘客一种安全感,只要乘客依照正确步骤去做,似乎就可以得救。但如今父亲却说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哈根双手一拍,干涩的拍掌声回荡在砖墙之间:“所以很遗憾,我必须命令你们停止所有调查工作,这项命令立即生效。你们必须在四十八小时之内清空这间办公室,ごめんなさい(抱歉)。”
哈利咳了一声:“翁达斯涅镇……跟妈在一起……?”
哈利翻了个白眼,低低咒骂一声。
他沉默下来。
“爸……”哈利说。
哈利将硬木椅子挪到窗边,一边聆听父亲规律的呼吸声,一边翻看报纸。报纸版面的左右两侧各有一则新闻,一则是婚礼,一则是丧礼。报纸左侧是梅莉的丧礼,照片中有带着怜悯及严肃面容的挪威首相,身穿黑色西装的社会党同志,脸上戴着不相称大墨镜的丈夫拉瑟穆斯。报纸右侧是船运大亨之女莲娜的喜讯,她将和东尼在春天完婚,报上还登出了重要贵宾的照片,这些宾客将飞到法国圣特罗佩镇参加婚礼。报纸下一页说今天奥斯陆的太阳将在十六点五十八分整落下。哈利看了看表。太阳正在沉落,隐没在低低的云层之后,那些云层既不会下雨,也不会下雪。他遥望沿着山脊一侧矗立的住宅亮起了灯,那座山原本是火山。从某方面来说,只要想到有一天火山可能会在那些住宅底下张开大口,将它们完全吞没,抹去那里曾有个安于现状、管理良好、有点儿悲凉的小镇,他就产生解脱的感觉。
“你有没有看见这根注射针?”
“我去国立医院。”哈利说,大步朝门口走去。
“爸!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