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2 / 4页）

他边看边念道：“鲁米，哈菲兹，伽亚谟，菲尔多西。”他点点头说：“嗯，这些人都是大师。你的老师是波斯人？”

安娜对此并不感到惊讶。“那……他是支持沙阿的？”

安娜把大纲递给他后才意识到，除了名字外自己还没说过一句话。

伊大芝加哥分校在海德公园北面几英里处。“那你到这儿来做什么？”

他叹了一声道：“父母希望我成为莫哈德斯。”

他笑了起来：“我是学工程的，在伊利诺伊大学芝加哥分校。”

“莫哈德斯？”

“你是个诗人吗？”安娜害羞地问道。

半个小时后，他们来到了学生会的休息室。这是一栋毫无特色的建筑，砖砌的墙，地板上铺着油毡，周围摆放着一些塑料家具。“努里·萨梅迪。”安娜搅动着茶匙念叨着。

“穆萨台<a href="#ref_footnotebookmark_end_9_10">10</a>？”

她暗自思忖。冬日的午后寒冷而沉闷，眼看就要下雪了，天色也渐渐变暗，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好的事可做。

“他是伊朗唯一的民选首相，他将伊朗石油业国有化，以便让更多老百姓受益，而不是少数权贵。可你们的中情局和那帮英国佬知道后不乐意了。他们指控他是杜德党<a href="#ref_footnotebookmark_end_9_11">11</a>人，于是策动了政变，推翻了他，扶持沙阿重新上台”。他叹了口气说：“唉，民主的火焰就这样被扑灭了。”

与安娜的矜持不同，他咧开嘴灿烂地笑道：“一起去喝杯茶，好吗？”

“这是对工程师的尊称。就像医生这个词在英文里也有博士的意思一样。他们非要我干这个。而且我数学很好，也喜欢动手。”

他似乎没有注意到安娜的这些小心思，继续说：“我是伊朗人。”

“你父母是干什么的？”安娜觉得既然能到国外读书，他家应该很富有。

“我……我不清楚。”安娜暗自苦笑。她觉得自己第一次开口应该表现得更自信，更有把握一些。

他一下子变得温和了。“我父亲是伊朗国家石油公司的一名高管。”

这一番批判正气凛然，声情并茂；不过，安娜还是反驳了一句：“不是我的中情局。”然后她对努里讲述了自己阅读黑格尔、马克思以及马尔库塞<a href="#ref_footnotebookmark_end_9_12">12</a>著作的经历。她说自己之所以想来芝加哥，部分原因就是想见见索尔·阿林斯基<a href="#ref_footnotebookmark_end_9_13">13</a>。可最近几年，她不再像以前那样热心于社会活动，而是转向分析研究了；还说心情好的时候，她称自己为时代记录者，不过她没有说心情不好时觉得自己就像一块没用的石板那种惶惶不安之感。

一个喜爱文学的工程师。想到这儿，安娜不禁莞尔一笑。

努里完全被安娜的话吸引了，他专注的双眸熠熠发光，好似眼里藏着燃烧的蜡烛。他压低声音说：“我也读过马克思；不过他的著作在伊朗被禁了。”

他指了指书架说：“只有这儿，才是波斯文学作品最多、最全之处。”

安娜朝前倾了倾身子，说：“努里，和我说说，为什么要学工程学？你如此博学，口才也很好，为什么不去从政？或者去当老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