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3 / 3页)
“好恐怖!”到家后拉蕾朝妈妈抱怨道。“我们又没有违规停车,可他们还是给我开了一张25托曼<a href="#ref_footnotebookmark_end_31_1">1</a>的罚单!”
“肯定没有,妈妈。他们罚我就是因为我开的是奔驰。就是那样。那条街上的其他车都没开罚单,就是故意针对我的。”
至于罗娅,她是不是真的已经变成了一名虔诚的穆斯林,打算到处宣讲伊斯兰信条呢?抑或她只是一只迷途的羔羊,需要用宗教来填补内心的空虚?年轻人加入狂热的宗教并不罕见——尤其是在美国。可罗娅出生在一个虔诚的穆斯林家庭,她是自愿和奶奶去朝觐的;这究竟让她更加坚定了信仰、还是进一步迷失了自我呢?
自革命爆发以来,帕尔文变了不少。头上多了几缕银丝。虽然她依旧打扮得优雅得体,却没有以前那么讲究,不仅不再精挑细选配饰,而且总是一脸愁云,仿佛一艘脱锚的航船在随波逐流。拉蕾向她抱怨那两个革命卫队的人时,帕尔文双唇紧闭,目光从拉蕾扫向安娜。“你停车有没有超时,肯定吗?”帕尔文问道。
车在安娜家门口停下了。安娜谢过公公,下了车。她忽然很想知道如果罗娅和努里结婚了会怎样,婆婆肯定会很高兴的——甚至觉得,婆婆现在之所以对自己很冷淡,正是这个原因!
当然,安娜并不认为这有何不妥,但是让自己的处境有些尴尬。婆婆为这个家尽职尽责,比如在筹备自己和努里的婚礼时,她给所有该请的人一个不落地发了请帖,还花了大把时间安排座位和菜品。帕尔文最看重的是自己家庭的社会地位,而且极好面子。帕尔文不明白为什么安娜不在乎这些。她有时甚至觉得安娜说的话不可思议。
拉蕾的母亲紧扣着双手:“这不是你的本意,拉蕾。你只是太紧张了。”
“你肯定会成为很棒的穆斯林。”
拉蕾翻了翻白眼,说道:“只要爸爸同意,我就能走。”她又对安娜说:“你和努里也应该离开。”
安娜忽然觉得浑身不自在!她小心翼翼地说:“谢谢你这么信任我,罗娅。我很荣幸;可伊斯兰教真的不适合我。”
帕尔文朝前倾了倾身子,一脸惊愕。“你说什么,拉蕾?你不能离开家人,你还没到18岁呢。”伊朗规定女性18岁成年。
婆婆是不是暗自希望罗娅做她的儿媳妇呢?
在这个家里,安娜对婆婆帕尔文最是小心翼翼。婆婆总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总是面带微笑,提出的问题也永远不会让人尴尬。可安娜觉得她和自己至少隔着一个时代。帕尔文出生于一个虔诚的穆斯林家庭,从小受的教育就是女人应该找个好人家,相夫教子,严守伊斯兰传统。
<a id="ref_footnotebookmark_end_31_1" href="#ref_footnotebookmark_start_31_1">1</a> 伊朗货币叫“里亚尔”,但在伊朗民间被叫做“托曼”。
拉蕾似乎已经彻底从先前的恐慌中缓了过来。安娜则不然。在公园里有那么几分钟,她觉得可能再也回不来了。这小姑子显然被宠坏了,可自己并不傻:她很清楚,在那种情况下,必须息事宁人,不能引火烧身。她刚寻思着要不要跟家人谈谈这事,哪怕是随口一提也行;可一看到努里母亲的脸色,觉得还是不提为好。
<a id="ref_footnotebookmark_end_31_2" href="#ref_footnotebookmark_start_31_2">2</a> 穆罕默德·摩萨台(1882年6月16日-1967年3月5日):1951年至1953年间出任民选的伊朗首相,但在1953年被美国中央情报局策动的政变推翻。
罗娅笑着说:“也许现在不适合,可谁知道将来会怎样呢?一年前有谁会想到伊朗会成为伊斯兰共和国呢?”
拉蕾站起来,叉起胳膊:“简直受够了!我要出国!”
这倒是千真万确,安娜心想。
这下他们知道我们的车牌号了,安娜心想。不过她没说出口。
就在公公开车送她回自己小家的路上,安娜仔细回想着罗娅的话。她该去找夏洛聊聊吗?夏洛热心而直率,总想做好事;可如果她总是那么张扬,那么引人注目,无论如何,这对她和伊美协会都不是件好事。一方面,安娜不相信夏洛身处险境,毕竟她嫁给了一个伊朗人,并且已经在这儿生活了七年,也算是半个伊朗人了;可话说回来,时代不同了,一切都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