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糜烂的脸(第3 / 3页)
在我俩看脸期间,从加工厂里出来一个人,他抱着肩膀盯着我俩喝了一句:“你们干什么?”我本来没留意到他,但一听他那乌鸦嗓,就知道这人是我们今晚要找的正主儿,那个矮胖墩。
我和杜兴都扭头望过去,我还特意往后退了一步,这是我给自己留的后手,一会儿真要出岔子打起来,杜兴得先上,我负责“补枪”。
矮胖墩认识我,而且见到我后他不怎么友善,哼了一声,又盯着杜兴问:“你又是什么人,到这儿干什么?”他问话的语气虽然挺横,可我明白,这矮胖墩是个行家,对杜兴的防备很高,不然凭他的性子,换作别人,早就不客气地上去推一把了。
我看着杜兴,想知道他怎么回答。凭杜兴的性子,肯定会被这无礼的言语一激,恼火起来,但意外的是,他竟然退步了。他摇头说:“没什么,我俩开摩托有点儿迷路了,想问问人怎么走。”我不敢相信,这堂堂北山监狱的第一号大油,竟然也有瘪茄子的时候。那矮胖墩也不较真,问我们去哪儿,又指了个方向,接下来他就叉开双腿站着,哪儿也不去,大有让我们快些离开的意思。杜兴扭头回到摩托上,招呼我一同离开。
等我俩离加工厂挺远后,杜兴把摩托停住,冷冷地坐着不吭声。我实在忍不住,推了他一把,问刚才的事怎么解释。杜兴回答得很奇葩,他做了个托胸的动作说:“看到没,那矮胖墩的咪咪好大。”我都不知道咋接话了,甚至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那矮胖墩是个男的,哪有什么咪咪啊?但随后我就明白杜兴啥意思了,他是说那矮胖墩的胸肌很发达。
其实我是没往深了说,含蓄地点了他一下。杜兴一点儿不听劝,反倒嘿嘿笑了,说:“怎么能坏呢?这车比你那好多了,来,看我给你再耍几个车技。”我当场有要跳车的冲动,心说自己这张嘴啊,本来是劝他,咋这么一说完,他反倒疯狂起来了呢?杜兴真是说到做到,突然间猛地一刹车,让车停着往前划了好长一段距离,又借着巧劲把车头甩了180度。我心里砰砰乱跳,人也愣住了,不过脑海里却也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种玩法是有,但都是电视上的,现实中没有哪个摩托车手会这么做,毕竟很费外胎。杜兴这可是新摩托,我不信他只为了耍个车技,会让摩托损失这么大,而且摩托调头后,他整个人却皱起眉头来。我把脑袋故意往前探了探,问他咋了,杜兴望着路旁的一处灌木丛,念叨一句:“那里好像有人,刚才咱们打那儿经过时,他还动了一下。”我第一反应是行尸,而且这里离坟场不远。有杜兴在,我没太害怕,打心里还有点儿巴不得行尸出来的意思,心说他昨天把我欺负得挺惨,今儿遇到杜兴了,看让他怎么吃不了兜着走。
杜兴把摩托车往那边开了开,我俩又先后跳下车。我们没带枪,但杜兴挂着胶皮棍,他拎着胶皮棍来到路边,瞪着眼睛仔细搜索一番。我眼睛没他毒,要不是他最后特意给我指指,我还真没什么发现。有一撮头发半遮半掩地出现在灌木丛中,这灌木丛有半人高,我猜行尸一定是蹲在里面。
杜兴这就想拎个胶皮棍往里走,我担心有危险先把他拽住,又捡个石子,对着那撮头发丢了过去。我扔得挺有准头,正好砸在那撮头发上。没想到的是,那头发下面的脑袋还挺有弹性,这石子一下被弹开。这可是我俩对他赤裸裸的挑衅,我以为他挨这么一下,保准会暴怒地站起来,冲着我俩猛冲过来。但谁知道他仍在灌木丛里一动不动。
杜兴念叨一句:“嘿,这哥们儿还挺能忍,不出来是不?”他说完四下打量。我发现杜兴比我狠多了,竟找到一块拳头一般大小的石头,对着那撮头发丢过去。这石头可不是闹着玩的,一般人挨上,保准头破血流。砰的一声闷响,石头砸中那撮头发时,还让它整个凹进去一块。
我又接着问:“我说大油,他胸肌发达咋了?你这身手还怕这种人?”杜兴叹了口气说:“李峰,这矮胖墩来头不简单,还记得江凛城吗?”我点点头,那个十字架凶杀案的凶手,还是双胞胎作案,这么印象深刻的人物我怎么能不记得?杜兴接着说:“江凛城练的是点穴类的功夫,而在北方,还有一种功夫很流行,叫铁砂掌,就连部队里,那些特种兵也多少会一些。”
我记起来,在阴公子死的那片林子里,杜兴当时气急眼了,对着断碑啪啪拍过几下,那掌力就很横,难道这就是铁砂掌吗?我问一句,杜兴点头承认了,只是随后他又摇头,说他那点儿铁砂掌的功夫不算什么,要是真遇到练家子,那才叫厉害呢。
我初步一合计,心说没这么巧吧,难不成这矮胖墩是练铁砂掌的行家?跟江凛城一样是个强横的武把子?那他要真跟行尸案有关,这罪犯可不好逮啊。
我和杜兴彻底纳闷了,我突然觉得我俩错了,这或许不是行尸。杜兴打个手势,让我在原地等待,他只身向灌木丛靠去。等离近了,他嘿嘿笑了,摇着脑袋一伸手,从里面拽出一个纸人来。这纸人就是平时殡葬用的那种,但眼前这个做得特别精细,尤其那面部表情,都可以拿栩栩如生来形容,还穿着一件衣服。我整个心放松不小,心里也不由得暗骂,心说这一定是从矮胖墩他家加工厂运出来的,也不知道是拉货时不小心掉下来的还是特意放在这里的,至于杜兴说他刚才会动,或许是眼花了。
杜兴倒是想得比我多,他望着纸人的脸,皱着眉老半天没说话。我看着不对劲,问了一句:“大油你看啥呢?”杜兴拎着纸人走了出来,指着纸人脸问我:“你不是说那本田车上文着一张烂脸吗,那脸跟这脸是不是一样的?”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见到的是糜烂的脸,可这纸人的脸却很“健康”。我摇摇头,那意思自己还没那脑力,能联系起纸人脸腐烂后会是什么样。杜兴不再问我,捧着纸人脸看了一会儿,又一伸手把它丢开了。
我俩又骑着摩托车上路,不过我发现个怪事,这次杜兴开得很慢,也不善言谈了,闷着头一句话不说。我觉得他有心事,我跟他不外道,就试着问了句。杜兴的回答挺奇怪,就一个字:“脸!”我心说这可让我咋猜呢?而且我看他也没要跟我解释的意思,就没再多问。
又往前赶了一会儿路,一个小型加工厂出现在我们眼前。把它说成厂子,倒是有些抬举了。其实就是几间瓦房,被一个大院子围住了,那辆本田车,就停在厂门口处。这厂子在下坡地段上,我隔远把厂子瞧了个大概,本来看这里黑兮兮的没什么人,我心里有点儿失望,以为我俩白来了,但看到本田车时,我心里又一喜,心说那矮胖墩还没走,这就好办了。
我指着本田车,催促杜兴把摩托车开过去。杜兴心里一直念着那个糜烂的脸,我俩下了摩托,他就迅速向车门靠去,盯着那文身瞧了起来。我发现杜兴还有了个小动作,看似不经意地握紧了拳头。这可是一个人心里紧张的反应,杜兴这么厉害的汉子,能让他有这动作,说实话,我被震慑住了,甚至还越发怀疑,心说这糜烂的脸到底是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