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5 / 5页)
杉本史子是仙台的高中生;了解当时情况的人如今都不在振兴会了,同行前往布拉格的副会长已经去世;大会的主办方是位于布拉格的数学竞赛财团欧洲分部;日本在二十四个参赛国中位列第二十二名;杉本史子获得了日本队内的最好成绩——铜牌;篠塚弘之……中途弃权。
报道详细地说明了国内预赛的情形,但没有任何一份报纸或杂志涉及布拉格大赛的结果。我在宽敞的图书馆里绕来绕去,缠着图书管理员用电脑查了好几次,妄图找到遗漏之处,但结果是一样的。
无奈,我只好和他一起看录像带。他动作熟练,一件一件地熨烫着,还像模像样地根据衣服的质地调节温度。
只有布拉格的部分,彻底缺失。弘之参加竞赛的记忆就此被切断,之后是一片弥漫的黑暗。
彰却只是回答:“不用了。”
篠塚弘之(十六岁)——我用手指抚摸着这一行字。这只是一张复印纸,上面记载着他身为优等生的发言,却让我感觉陌生。纸上没有散发出任何香气。
“真是不敢置信。我完全没有想过自己能最终入选。我在学校的戏剧部里写剧本。到布拉格后如果有时间,我想去看歌剧。听说比赛会场设在贝特拉姆卡别墅,我也很期待。据说莫扎特的?唐璜?序曲就是在那里完成的。”
“要再撒点胡椒吗?”
五位代表选手将在接受通信教育训练后,于七月二十日开始进行为期一周的集训,在八月一日出发前往布拉格。
彰和她说话时的口吻与他平时不同,很温柔,想必当他的恋人应该也很幸福吧。
我把这篇报道反复看了三遍,还是很担心会有哪里看漏,又坐在中庭的长椅上朗读了两遍。
“我来帮你吧。”我说。
“是日本数理科学振兴会吗?我有些事想要咨询一下,是关于十五年前在布拉格举行的欧洲数学竞赛的事。……不好意思,我是自由撰稿人。这次一本杂志想要做关于各个领域里的天才少男少女的特辑,所以想了解一下十五年前被选中的五名日本选手之后如何了。当时是你们振兴会举办的国内预赛吧……?呃,现在已经不举办比赛活动了?是吗,那真是打扰了。那,过去的记录还有吗?能帮我查一下吗……?是的,当然,绝不会给你们添任何麻烦的。我就是想知道当时各位选手的联系方式、欧洲大赛事务局的联系方式以及比赛的结果……是,我可以等。等多久都行。麻烦您了,真是很对不起。您帮了我大忙,正愁没有记录不知如何是好呢。我明天会再打电话给您的……”
彰下班后从不绕道,总是径直回家准备晚餐,然后整理房间,开洗衣机洗衣服。晚上,他的母亲早早睡觉,他就在起居室里一边熨衣服一边看悬疑片的录像带。
翌日,振兴会的人如约为我查询了记录。我心急火燎地记下了年轻文员从电话那头传来的信息。
做饭自不用说,从买东西、打扫到管理他母亲的药物,这个家的一切都由彰一手包办。彰的母亲早上花很长时间化妆,然后花大部分的时间在起居室里发呆或者窝在奖杯之屋里。说起来,她既不外出,家里也只有一个人,但化妆这个步骤从不省略。
“今天做的是妈妈喜欢的锡纸烤虹鳟哦,当心烫。”
文中的弘之还是第一。经历过滑冰场和奖杯之屋的震撼后,照理,我不应该再惊讶了,但还是很不习惯。路奇藏着的才华是如此惊人,它让我忐忑,感觉呼吸困难。同时,失去他的我的痛苦又更深了一层。
我们三个人一起在餐厅用晚餐。因为桌子太大,三个人坐得很开,没法亲昵地轻声交谈,拿调味汁的时候还得起身伸长手臂。
而更让我困惑的是杉本史子所说的“戏剧部”。弘之交给香水工坊的简历上也列了这一项。
突然想起来接到医院的电话时,我也正好像他这样在熨衣服。那件白衬衫,我熨得服服帖帖,没有一丝皱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