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2 / 6页)
“对,路奇总是冠军。”
必然地,彰总是停下说到一半的话题去附和自己的母亲。
手套也难掩她手指的瘦骨嶙峋,而且触碰奖杯的动作太过小心,看起来甚至有些怯懦。
在她的世界中,弘之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三个人都闭口不谈的时候,只听到擦拭布发出哧溜哧溜的声音。每个人都将视线集中于自己的手边。
首先用刷子掸去灰尘,喷上清洁剂,用棉布把污垢擦去——有些文字刻在底座上,得用棉花棒一个笔画一个笔画地抠着擦;将松掉的螺丝拧紧;挤出三厘米的打磨膏在尼龙布上,均匀地抹遍整个奖杯,接着用羊毛布再次擦拭——那些细微的笔画还是需要棉花棒;用熨斗熨平装饰缎带,掸最后一次灰,放回原处。当然,这些过程绝不可脱下手套。
以上是大致程序,其实还有更多要求只不过我没记住。但我还是集中注意力,尽量满足她的要求。
“啊,凉子小姐!这个特别精巧,很容易弄坏,千万要注意哦。用布的顺序是棉布、尼龙布、羊毛布,你可别弄错。”
弘之的母亲明明埋头干着自己的活,仍然没放过我的一举一动。
“你不这么啰唆,嫂子也能做好的。”
“不用约会啦,而且老妈只吃我做的饭。可以吧?一起回去吧。我会很快把这些整理好的。”
彰一脸纯真地反复劝我。我点了点头,他又一次开心地用围裙擦了擦汗。
戴着在彰的店里购买的手套,我们在弘之母亲的命令下擦拭奖杯。
和彰一起回到家,却发现所有的奖杯都被摆在长廊上,而她正在准备工作必需的道具——打磨膏、刷子以及好几种布。
我们照她说的坐在长廊上,拿起奖杯一个一个地打磨。她的指示烦琐细致,任何一步若稍有马虎,她都会一眼看出然后要求我们重新来过。
彰一直在抱怨。但是和粗暴的抱怨相反,他手上的动作非常仔细,好像在无意中也默认了母亲所说的话,认为自己手中的物品是无可替代的。对于母亲提出的种种苛求,也绝无半点敷衍。
一直擦一直擦,需要清理的奖杯却不见少,这个工程看来会没完没了了。为了避免被日光直射,长廊上的窗帘拉上了,所以整个空间朦胧又昏暗。有人探身去拿清洁剂的瓶子,膝盖撞到了地板。有人脚麻了,不由得扭动身体。每当这时,地板就会响起嘎吱嘎吱的声音。
彰不时地聊起最近看过的电影,或者发发政治家的牢骚,或者讲起店里的奇怪客人。我偶尔接上他的话发表点看法或者提起新的话题时,弘之的母亲就会立刻插上一嘴。
“这场比赛可难了,在体育馆里举行,那么多观众看着,一对一地对决呢。要在很大的黑板上解答哦。但放心,路奇赢了。我也不用提醒他‘不要忘记写名字哦’,乐得轻松自在。”
是的,她只会说关于路奇的竞赛的事。
“为什么偏偏非得今天做这种事?这是跟嫂子一起吃的最后一顿晚饭,我还打算花点心思认真做呢,这样会弄到很晚了。”
彰发着牢骚,她毫不理睬。
“所以才要三个人一起,快点解决。”
她说着,把一个大个子——看起来就很费工夫的奖杯递给彰。
“凉子小姐你是第一次,要好好地做,不能搞错,知道吗?总之请慎重行事,这是最重要的一点。如果碰伤或者弄坏,那可就无法挽回了。就算你让路奇再去拿一座相同的奖杯回来,也无济于事。知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