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2 / 2页)
梳妆台上香粉撒得到处都是。废纸篓上搭挂着的毛巾有深色的口红印记。床上并排两只枕头,表面的凹坑可能是有人靠过后留下的。一只枕头下面隐隐露出一条女式手绢。两套纯黑睡衣横在床脚。空气中残留着西普香水的气味,浓郁得颇有些过头。
一个挺好的家伙,坦诚直接。
低处的走廊两头各有一扇门,中间是相邻的两扇。其中一扇后面是个日用织品壁橱,另一扇锁着。我走向廊道尽处,探头看到一间窗帘拉拢着的卧室,像是闲置的。我走回廊道另一头,跨进第二间卧室。房间里有宽敞的大床、淡咖啡色地毯、带尖角的浅色木质家具,梳妆台上是一面花式边框镜子,镜子上方则是一盏细长的荧光灯。角落里,一条水晶猎狗立在镜面的桌上,旁边是只盛放香烟的水晶盒。
我返回十字路口,上车,发动,倒车,离开了那地方。
紧挨日用织品壁橱的门,那扇锁着的门,准定是浴室。我摇了摇门,还是紧锁着。我俯下身,看到门把手中间有道短小的条形口子。这下我明白了,门是靠按下内侧把手中央的按钮上锁的,而往那道条形小口插进一把不带榫槽的金属钥匙,锁就开了,以防有人昏倒在浴室,或是有孩子不小心把自己锁住了,大吵大闹。
“艾德丽安·弗洛姆塞特。”我说。我笑了。相当恐怖的笑。
我关上橱门,走出卧室,手里攥着手帕,准备迎接更多门把手。
我甩甩手绢,想甩掉点西普水的香气。我叠好手绢,包上纸巾,放进口袋。我上楼回到起居室,在靠墙的桌子里一通乱翻。里头并没藏着什么耐人寻味的信件、电话号码,或者可疑的文件夹。或者说即便有,我也没找到。
还有一身定制的黑白色女式套装,白色为主。套装下方是一双黑白相间的鞋子,上方的衣架挂着一顶有黑白丝带的巴拿马草帽。还有别的女人衣服,但我没细看。
我看了看电话机。电话在壁炉旁靠墙的一张小桌上。线很长,这么一来,莱弗瑞先生就能仰卧沙发床,光滑的棕色嘴唇间叼着香烟,身旁的桌上放着爽口的一大杯酒,绰有余裕地同女友悠然做一番长谈。一场自在而慵懒,带着挑逗与调笑,既不过于隐晦也不过于直白的交谈,应该是他喜欢的类型。
我转身照了照橱门上的长镜子。橱门漆成了白色,装着水晶把手。我捏着手绢拧开把手。这柏木内壁的橱里几乎挂满了男人衣服,透着一股花呢料子的宜人香气。但橱里不只有男人的衣服。
这一切也都已化作云烟。我离开电话机,走到门口;调节好锁,方便再次进来;把门关紧,用力往门槛上抬了抬门板,直到锁发出“咔哒”一声。我走上小道,站在阳光里,看着对过阿尔默医生家。
真想知道福尔布鲁克太太看到这些时是怎么想的。
没有人叫嚷或是冲出门来。没有人按响警笛。一切都静谧都和煦都安宁。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不外乎马洛又发现了一具尸体。目前为止,他干得相当出色。人送外号“一日一凶杀·马洛”。他走到哪,灵车就跟到哪,好帮着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