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3 / 4页)
比尔·切斯暴跳如雷:“抓我进去吧,你们这些狗娘养的!没错就是我干的!我溺死她的。她是我的姑娘,我爱她。我是个烂人,做了半辈子烂人,往后也改不了了,但我仍然爱她。也许你们这些家伙不会懂。也不必去弄懂了。抓我进去吧,他妈的!”
“你怎么看,医生?”
没有人说一句话。
巴顿拈了片烟草放进嘴里,默默嚼着,平静的眼神里只有空无。接着,他牙关紧闭,俯身扯掉盖尸体的毯子。他小心翻转尸体,仿佛生怕一碰就碎。午后将尽,阳光照在那根嵌进死人浮肿脖颈里的绿宝石项链上,一闪一闪。石头切得很粗糙,黯淡无光,看着像皂石或仿真玉石。连接项链两头的是一条带鹰爪搭扣的镀金链子,搭扣上缀满小钻石。巴顿挺起宽阔的后背,在黄褐色的手绢上擤了擤鼻子。
比尔·切斯低头看他结实的棕色拳头。他凶恶地向上一挥拳,使尽全身力气打在脸上。
比尔·切斯看看我,脸色又阴沉下来。“问这包打听吧——要是他还没有把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诉你。”
“就凭看那玩意儿?老天啊!”
巴顿根本不看我。他望着小鹿湖远处山峦的轮廓。他柔声说:“马洛先生什么也没告诉我,比尔。只说了尸体是怎么浮上来的,死的人是谁。还有像你认为的那样,缪丽尔走了,留下这张你给他看过的纸条。我想这都没什么不对,你说呢?”
“一点儿看不出来,嗯?”
又是一阵沉默。比尔·切斯低头盯着几英尺外盖了毯子的尸体。他握紧拳头,一大滴眼泪流下面颊。
比尔·切斯深饮了一大口,愣愣坐着,手里的酒瓶抵住光秃的膝盖。他说起话来,声音僵硬而沉闷。他不看任何人,没有明确的说话对象。他谈起那天的争吵和吵完后发生的事,却不说引发事情的缘由。他没提金斯利太太,甚至都没有轻描淡写地随口带过。他说我离开后,他弄了条绳子,脱掉衣服,跳进水里把东西捞了上来。他先把它拖上岸,再驮到码头。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之后他又下了一趟水。他不必告诉我们为什么。
“你们这些狗娘养的杂种。”他低声说,刺耳地喘着气。
空气里有股恶心难闻的气味。比尔·切斯好像并未察觉,巴顿和医生也没反应。那个叫安迪的男人从车里拿了张土黄色的毯子盖在尸体上。接着,他沉默着走到一棵松树下,吐了。
他的鼻子慢慢流出血来。他站着,血流过嘴唇,流过嘴角,一直流到下巴。一滴血缓缓落在他的衬衣上。
“别他妈犯傻,吉姆·巴顿。”
“当时金斯利太太在,”他说,“她是同一天下的山。另外几间小屋里没有人。佩里和法夸尔两家这一年都不在山上。”
“死因和死亡时间。”
巴顿点点头,没吭声。半空中悬着一个真空地带,一触即发,仿佛有件什么事,人人心知肚明,却不必道破。
“什么怎么看?”那突眼睛的男人厉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