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有备而来的老鼠(第3 / 3页)
我们一整天都在做应对各种危险的准备。福尔摩斯花了几个小时扑在化学工作台上,他调和、过滤、煮沸、滴定,忙碌地制造了大量混合试剂,在这个过程中常常散发出刺鼻的气味。他的操作参照的是他在圣诞节前在“隔离卷宗”室里做的笔记。笔记本就摊在他面前,里面全是些在我看来完全像鬼画符的潦草涂鸦,福尔摩斯的字迹相当可怕,但对他而言,这些都是珍贵的信息来源。
“哦华生,我真希望你没这么说。”
此时已过七点,黑暗的天空已经持续下了一天的雨。这种雨能在几分钟内就让人冰寒彻骨,福尔摩斯和我在坐车来到这儿的一路上,看到的新年狂欢者人数如此之少,显然也是这个原因。夜晚才刚开始,但每年都要举行的饮酒狂欢似乎也没法跨年了。天气让人们的精神都变得潮湿而抑郁。
“因为这话听起来太刻薄了?”
这座圣保罗教堂是一所圣公会教堂,是大约六十年前,国会下令在一所老教堂原址上建造的。这座后乔治亚式的建筑有着宏伟的圆形高塔,高耸的带柱门廊外立面则有一些希腊神庙的特色。它位于拉特克里夫公路和沙德维尔盆地之间,离后者非常近,隐隐约约能听到远处传来停泊的船只嘎吱作响、抛锚的铁链的摩擦声和水面拍打着码头桩材的声音。长满了青草的院落,仿佛城堡周围的护城河一般,将它与城市周边隔绝。除此之外,高高的带刺栏杆也将教堂与外界隔开,在这铁圈之内,种着一整排悬铃木。
福尔摩斯冷酷地点了点头。“可能?用不着说什么‘可能’。我敢说可能性超过九成。”
“首先用扭力扳手。”他喃喃地将一个细长的L形工具插入钥匙孔。这是我头一回近距离地观察他运用他那灵巧的天赋。“嗯。三针珠锁。和普通锁差别不大。用半菱形锥就行。把灯拿稳了,好吗?”他将锥子同样插入锁孔,接着在锁道中轻轻戳动。“啊,对,碰到固定栓了。有点麻烦。往上。是下一个栓子。好了,过分割线了。接下来是最后但同样重要的……”
“当然,我们可能只是单纯地上了莫里亚蒂给我们设下的套。”我说。
随着沉闷的当啷一声,挂锁弹开了。
即便如此,我还是说出了我的担忧,自我们离开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家时,这个想法便一直在我脑海中缭绕。我忧心忡忡,而我们又离目的地如此之近,让我实在没法把它憋在心里。
“不。因为你说得对,是我过于激进了。”他指着此刻正摇摇欲坠地挂在锁扣柄上的挂锁,“看那里。看钩环的尖端。凹槽上的位置。”
我们抵达了沙德维尔的圣保罗教堂,一待乘坐的二轮轻马车进入这片区域,我们就让马车停下,观察周边的状况。
在朽烂的金属上,刻着一个小巧而复杂的符号。它是手工刻上去的,锁扣扣上时,正好将它遮住了。我认不出这符号具体是什么,但我知道它是某种魔法符号。就在我们看着它的时候,它那凹陷的刻槽内泛起一片白光,接着又在眨眼之间迅速消失,只在我的视网膜上留下一片血红色的残像。
“准备行动,华生,”福尔摩斯说道,“我们到了。”
“要是我没猜错,这是‘帕尔格罗斯的囚笼’。”福尔摩斯说道,“好吧,至少莫里亚蒂现在肯定知道自己来了访客。我真不愿去细想,前方等着招待我们的会是什么。”
“瞧!过家家的把戏。”
当我们站在教堂大门外时,我所能想到的就只有一点,倘若我和福尔摩斯现在没有做好迎战莫里亚蒂教授的准备,那我们永远都不可能面对他了。
“你不觉得这有点儿太简单了吗?”我说,“如果是莫里亚蒂换了锁扣,他难道不该花更多力气来防止有人侵入吗?”
至于我,我彻底清洁了我的韦布利·普莱斯,给它的每一个活动部件都上了油。“能正确运作的枪才是能拯救你性命的枪”,我从前军团里的军士长总爱这么说。另外,我还给自己布置了一个任务,那就是保证福尔摩斯吃了足够的食物,倘若我不坚持这一点,他毫无疑问会无视这个问题。那位军士长还有另一条格言,一直在我耳边回响,那就是“没吃饱饭的士兵等于裁缝的人体模型”,这是军士长根据拿破仑的“士兵靠胃打仗”自己感悟出的道理。
福尔摩斯咯咯笑了起来,但随后,他的脸色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