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访客与电报(第1 / 3页)
我想不出还能说什么来让他振作精神,重振士气了。他的前景一片荒凉,就像屋外灰暗的天空,自清晨起,这片天空便一直往屋顶和街道上洒下冬日寒冷的毛毛细雨。早餐来了,我随便扒拉了两口,福尔摩斯则一点没吃。
接着,一个小时后,门铃叮当响了起来,一个黑色眼睛的瘦小男子出现在我们屋里,他长着一张雪貂似的脸,福尔摩斯认识他,但我不认识。而这个男子,正是我们适才讨论过的两名警探之一。雷斯垂德警探表现得甚至比葛雷格森更郁郁不乐。后者身上始终带着一种小狗般的热忱,而雷斯垂德却克制而严肃,说话时带着鼻音,呜呜咽咽的,表现出了不止一点殷勤。
待福尔摩斯给我们两人彼此做了介绍,而我建立起作为福尔摩斯同伴的信用后,雷斯垂德说道:“突然来访我很抱歉,福尔摩斯先生。我很不愿就这样打扰你,因为——”
“是了。我们还没在他面前做过伪证,对吧?我们可以去找他试试。”
“你是认真的吗,华生!”福尔摩斯不屑地哼了一声,样子仿佛他过去从未听说过如此胡说八道的话,“假如你没有任何合理的建议,最好干脆什么也别说。”
“我说,福尔摩斯,你没有权力这样对我说话。我只是想帮忙而已。”
“那就别帮忙了。”
“去找雷斯垂德而不是葛雷格森的主意到底哪里有问题了?”
新年前夜的清晨。倘若莫里亚蒂打算将另一个祭品献给他选择的神祇,那他就会在这个夜晚动手,以此来与月相的黑暗呼应。
福尔摩斯的情绪也因此陷入了最为阴暗之处。他落入了沮丧和自责的谷底。前一天晚上,我上床睡觉之前,看到他坐在他的扶手椅上,身子蜷缩,膝盖抵着下巴,双手环抱着小腿的胫骨,盯着前方不远处。这天早晨,我下楼时,看到他还维持着同样的姿势。唯一的区别只在于房间里的烟味比平常更浓,他身边的烟灰缸里则满是烟蒂。
“福尔摩斯,你是不是一直没有睡觉?倘若拿你眼圈泛红的状态来参照,我怀疑你多半没睡。”
他微微转过头,看起来像是听到了远处他无法分辨的某种声音。“哦。什么?嗯!睡觉?大概吧。可能。估计没有。”
“好吧,那你至少吃点东西填填肚子。我下楼去叫赫德森夫人。我觉得我闻到她在炒腰花的气味了。”
“全都有问题。首先,去找雷斯垂德会让我们陷入与去找葛雷格森同样的困境。我们依然得解释,为什么公孙寿所谓的‘自杀’并不能让连环谋杀中止,而这甚至会让我们自己承担起遭到控告的风险。雷斯垂德会想知道,为什么我们没有将事实的真相告知葛雷格森。我们将遭受妨碍警方质询流程的控告。”
“我们可以再说个谎,就说我们当时搞错了。”
“这么说很难让雷斯垂德支持我们。”
“那假如我们表示弄错了的人是葛雷格森呢?你告诉过我,这两个人是竞争对手。雷斯垂德可能会想抓住机会,让他的警探对手形象受损。”
“我承认,他俩相互嫉妒,”福尔摩斯说道,“但在言行上,他们始终都是苏格兰场的人,是警察中的精英。他们彼此之间可能没什么感情,但不管怎么样,他们都会忠于法律。雷斯垂德会先去和葛雷格森确认我们的说法是否站得住脚。他会发现情况确实与我们所说的不同,而这样一来,我们就回到了原点,甚至可能更糟,在泥潭里陷得更深。不行,华生,在这个案子里寻求警方的帮助徒劳无益。看来我们得选择其他方案。恐怕这次我得面对自己头一回真正的失败了——竟然在我职业生涯刚开始之时——而代价则是一个无辜者的性命。”
“我不饿。我怎么可能饿?就在今天晚上,伦敦的某个人会死,而且死状会极为恐怖,而我却无力阻止。我甚至都无法知道这个将死之人是谁,莫里亚蒂会把他的视线放在这座城市的哪个人身上。就算我知道,这场牺牲会发生在沙德维尔的某处,也无济于事。我没法巡逻整片区域。”
“那就让警察来干这事。去联系葛雷格森警探,寻求他的帮助。”
“在葛雷格森的认知里,这个案子已经结束了。这是我们让他这样想的,你还记得吗?我们骗了他,让他相信公孙寿是自杀的,那些因为消瘦带来的死亡事件已经结束了。我们现在没法去找他,承认我们说了谎,然后还指望他能忽略我们说谎的事,让整个苏格兰场全力支持我们。他不把我们扔进监狱里我们就算走运了。我们这是作茧自缚,华生。”
“那另外一个警察呢?”我说,“你提起过,还有一个警察你也觉得他不错。叫什么来着?雷斯特?”
“雷斯垂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