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2 / 2页)
“那这宝相寺如何拥有这曲谱的?”
“是啊,什么都没有人命重要,只是可惜看不到尸体的具体情况,而且案子已经过了月余。”赫云图有些遗憾地说。
“是啊!”秦凤歌微微露出了点儿憧憬的神色——他家中的长辈有好佛之人,自然也让他耳濡目染。“而此次朝廷教坊集乐,宝相寺的方丈问苦就献出了全本——更希望能由刺史呈到御前。”
“明日我们可以到案发之地看看。”狄公面色沉沉,觉得此事透着诡异,心中不由得各种思绪翻涌。三个年轻人倒是没什么反对意见,而赫云图还担心狄公的身体能否禁得起连日的奔波。
“不错,我也听过这样的传闻。”狄公点头道,“但是实际上《婆罗门曲》为天竺舞曲,是从西域传入我朝的,听闻这舞曲在民间流传的只是残本,许多乐者趋之若鹜甚至出金悬赏,但是也难觅其踪,确实是弥足珍贵。”
“也只能说他们修行不到家了,还脱不了这红尘万丈。”秦凤歌叹了口气,“本来这对宝相寺来说是件好事,但是好事多磨,事情往往都容易节外生枝。”
“根本没有解决,张掖县里乱了套,那些乐工的家人和朋友自然不依,那个出了乐师的舞团也是不依,他们本是有极大的可能要去神都献艺的,乐师全部死亡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塌了天。这些人合作了多年,重新招人,乐师良莠不齐,而且磨合就需要很长的时间。就算那曲子真的是诅咒邪曲,若不是宝相寺请他们前去,他们又怎会死在寺中?县令老爷也不依,您说这样的曲子要真是送到了神都当中,为那些达官贵人演奏,又或者送到御前,若是出了什么乱子,谁能负得起责任?所以他把宝相寺的和尚抓了起来,封了宝相寺,至于审判,大概他还在想要安排一个什么样的罪名比较合适吧!而且宝相寺这案子都惊动了州里,连州里都觉得是个烫手山芋,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呢!”
“出家人也多了如此争名逐利之心,却是不该!”赫云图忍不住摇了摇头,一脸的不赞同。
“那么老百姓对这件事怎么看?”
“听闻宝相寺找许多乐工看过,都大呼精妙不已,这里的县令也找县里的乐官看过,乐官连连说好。大家越加觉得这曲谱就是真品。而且方丈问苦也觉得,如果献上此曲能够为寺庙增光添彩,纵然不能如神都的白马寺,也能在这西域之地赫赫扬名。”
“无妨,此事无论放到哪里,都算得上是大案,我等自然责无旁贷。”
“大家都知道,陛下的生辰又快到了,为了给陛下生辰送寿礼,大家算得上是挖空心思。很多人都觉得陛下富有四海,要讨得她的欢心是很难的一件事。而甘州的长官当然也希望赠送给陛下一份特别的生辰寿礼,纵然甘州是西域重地,但是无论如何也没有京官风光不是?而宝相寺的方丈问苦恰好给他解了燃眉之急,问苦对刺史大人说这《婆罗门曲》是一首佛曲,而且是天上的仙女听得佛法后在佛前演奏歌舞的乐曲,引得佛祖都称赞不已的乐曲,是非常吉祥的音乐。”
“在当地老百姓当中影响并不好,人人都说宝相寺本是佛门净地,但是佛法之下尚且镇压不了这曲中的邪魔,害死了那么多的人命,若是献到御前出了事情,只怕是宝相寺里的和尚心怀叵测,有刺王杀驾之心!这种言论就有些诛心了,若是真的被采用了,宝相寺剩下的这些和尚的脑袋估计也要搬家!”
听到这句话,狄公点点头,所谓吉兆或是那些带有吉祥意味的东西都会得到上位者的欢心,自古以来,屡见不鲜,问苦和甘州刺史大概也想走这条投其所好的路。
“宝相寺在这里被称为小西天,昔日我在凉州也有耳闻,是始建于北梁的古寺,听说他们历代都讲究在山中的石壁上雕刻佛像,到了如今,规模已经很不小了,已经成为张掖这里的名胜。”赫云图感慨地说,“没想到如此名门古刹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据方丈问苦说,这是当年的玄奘法师收集整理后留在此处的,但是我私下觉得这也就是托了玄奘法师的名头罢了。总而言之,来源这东西并不可考,但是陛下信佛,如能将此曲献上,想来能博得她的欢心。”
“人命是实实在在的,并不能因为是哪里就抹杀——百年古刹又如何,若真的是做了作奸犯科的事情,当然是要把他们都抓起来了,而且平白无故出了这等凶案,保不准凶手就在他们当中,只不过是用那曲子做遮掩罢了。”沈听松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