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第2 / 2页）

“他们这样的人，一般都是给自己留这样一条路的。”沈听松摇了摇头。

“他的确是罪有应得。”狄公正色道，“罗什这些年来，不仅仅是在贩卖人口，更主要的是把像夏拉那样的人送到各处。”

“这个女子一生都在被人控制利用，先是被自己的哥哥，然后是情人，还有兄长的利益关系者。她什么时候为自己活过呢？纵然是敌人，但是我也为她怜悯叹息！”

沈听松听狄公如此说，冷冷扫了那些人一眼，便把他们带下去了。

“也许是情报贩子。”狄公意味深长地说。

“我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却被哥哥从小作为细作培养，学习舞蹈和各种讨好人的本领。我哥哥总是说，我们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将来得到更好的生活，可以生活在万万人之上。可是我并不想生活在万万人之上，我只想当一个普通人，遇到自己心爱的人，为他生儿育女，直到白头。但是到头来，我还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阿奴看了看正被带走的李跃龙，又看了看狄公，神色凄然。

“所以罗什的真正身份是龟兹派来的细作首领？”闻广这才感到后怕。

“就像木巫女曾经对我说的，只要他想，便可以柔情款款，出手大方，但是若他不想，转眼就可以将人弃之如鄙屣。我从来都不知道他有那么多的情人，他明明说只爱我一个的……现在我的任务再也没有完成的可能，什么也都没有了。如果我不能选择自由地活，那么我选择自由地死去！”

“是啊！完全抓住了人性的弱点！”狄公叹息了一声，“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问难在哪里？”

“李天峰之前就中了毒？”众人讶然。

“我不知道，他应该早就跑了，他是个非常狡猾的人！”阿奴终于开了口，声音微微有些颤抖，脸上露出了一种迷茫的神情。“如果不是他，我其实可以解散舞团，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可是他们不放过我，一定要我继续去做我根本不想做的事！”

“诚然。”狄公点点头，“而我从凉州出发要到达甘州的消息，怕是成了李天峰的催命符，我猜李天峰可能想要反水——他可以走私，但并不赞同造反。而阿贵为了打探山中的消息被发现进而被杀，李跃龙和李夫人觉得李天峰已经不可控——就算平时对他下曼陀罗和米囊子制成的毒药，他终究还是清醒的时候多，所以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地杀了他！”

“问难一直躲在张掖，还逼迫你？”

“夏拉是罗什布下的奸细，平时用来收集边关这里的情报。这些年来，他安插在各处的如夏拉一样的人不少，所以罗什只要来到张掖就会找夏拉，并不仅仅是为了男女私情，而是听取夏拉的汇报，他付给夏拉的报酬就是那些首饰。我们在审问夏拉的时候，这个女人为了脱罪全盘托出了实情，因为她知道自己只是个小角色，能够打听到的信息也不过是柳家或者李家的。但是别人就不一定了，如果这样的女子在达官贵人或者军政要员的家中呢？这些年轻貌美的胡姬，除了轻歌曼舞，更多的工作大概就是收集她们陪酒之人透露出的各种信息，她们收集到的也许只是只言片语，但是这些只言片语中谁知道会有什么重要的情报？！”

狄公听她此言，语带不祥之意，顿时一惊，朝她看去时，却发现她已经口吐鲜血，慢慢倒下了。

狄公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闻广。

“她服了毒，应该是早就准备好的。”侍卫验看后禀报说。

“罗什卖的人不是歌女就是舞姬，还有夏拉这样的女仆，这些人最终不过都被关在后宅，能做些什么？”闻广不解地问。

“这里是战略要地，他这么做也是为了刺探甘州的一举一动——如今之事，不正可以证明吗？此贼狼子野心，确实该杀！”郭震出言道。

“是啊，至少我哥哥死之前他还在——他很少于人前露面，因为张掖这个地方认识他的人太多了。还有州中的康司马也经常传递信息，他们说即使哥哥死了，计划也不能功亏一篑，不服从命令的人只有死！而且李跃龙也希望我这么做。”

“我很难想象，罗什这么多年往来神都、往来全国各地都干了什么，或者说带走了多少情报。客栈的老板说，他经常来此甚至长期包下客栈的后院，他为什么这么流连于张掖，真的只是因为这里是回国的必经之路，或者是为了长期在这里驻扎表演？”

“原来如此。”狄公叹息道，他扫视了一眼李跃龙等人，冷笑着说，“狡兔三窟，问难狡猾是真的，但我不认为他会离开张掖，因为他肯定还在观望，等待李跃龙起事成功的消息呢！而这些人里，肯定会有人知道他的行踪！”

“这太可怕了！”众人纷纷咋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