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无欲则刚(第2 / 12页)
杨文广既是武官,亦对传说中的《张公兵书》很是向往,忙问道:“那些新发现的兵书残页呢?”路人嚷道:“不知道呢!当时乱得很,好多人蜂拥上前抢。官府今早才派人去,早就片纸不存了。”
包拯道:“路人见到有几名歹人?”康惟一道:“两三名吧。”
张建侯道:“啊,慕容英!我一直想会会这个女人!我们不正好有好多事可以问她吗?”包拯道:“她伤得很重,一时半刻醒不了。我们先简单处理一下城中的事,再去接替小沈。”径直进来街口的杂货铺,叫道:“蒋翁,我们想见一下汪娘子,烦请叫她一声。”
包拯道:“不管怎样,这兵书一定是假的,至于刘德妙为什么要这么做,以及大火是否真是她所为,只能逮到她后靠口供验证了。”
张建侯道:“是啊,我猜应该能在这里遇到姑父。沈大哥人呢?”包拯道:“他在城外。”大致说了早上遇到杨文广的经历。
他已写信寄给宋小妹,质问当日是否是她带刘德妙出城,料来很快就会有回信,心中犹自挂念张建侯,忙辞了出来。
包拯遂独自赶来老字街,正好在牌坊处遇见张建侯,问道:“你是听到兵书残页的消息赶来的么?”
张建侯道:“我姑父问你手中是否还有伪造的兵书残页,你还撒谎说没有。”汪寡妇道:“包公子的问题是:‘那些残页现下可在娘子手中?’当时确实不在我手中了呀,我回答‘不在’有什么不对?”
包拯道:“石学士看过的张公奏本真迹上有这句‘用兵之道,以计为首’?”石中立道:“对,当时安史之乱爆发,张巡上此奏本,除了请求朝廷派重兵镇守睢阳外,还有一小段谈到用兵——‘用兵之道,以计为首。未战之时,先料将之贤愚,敌之强弱,兵之众寡,地之险易,粮之虚实。计断已审,然后出兵,无有不胜。’嗯,我记得原话是这么说的。”
汪寡妇一直紧绷的脸忽而舒展开来,笑道:“当真是什么也瞒不过包公子。不错,是我做的,你们昨晚看见我提着马桶,其实正是我往全大道家丢完兵书回来。你说得对,全大道死了没人关心,官府置之不问,我只不过想引起官府的足够重视,派人调查是谁杀了他。不过我当时还没有遇见你们,要不然也许不会那么做。”
包拯道:“毕司务看过这张碎片后怎么说?”石中立道:“他说这张是真迹。难道这一堆碎片里面,真的混迹有《张公兵书》?”
汪寡妇道:“我不明白包公子的意思。”包拯道:“娘子何须再隐瞒?我猜你那么做,也不是什么恶意,只是痛恨官府对全大道被杀一案轻描淡写,所以将剩余的假兵书残页散了出去,好引发更大的轰动,对吧?”
来到大堂时,提刑官康惟一正在审讯张建侯。原来昨晚宋城县衙的老牌匾被砸毁,歹人虽然逃走,却在现场落下了兵器,是一柄断成了两截的软剑,镮首上刻有“玉露”二字。官府根据剑上印记寻到打造软剑的铁匠铺,得知剑主名叫张建侯,总共打造了一对软剑,分别取名“金风”“玉露”,由此得到线索,追寻到张建侯身上。幸亏因为包拯的缘故,康惟一尚没有立即派差役搜捕包府。
杨文广闻讯,一时不知道是惊是喜,呆呆地看了包拯一眼,才道:“我这就回营点兵。”
张建侯当然不能泄露许洞身份,也不能说出他才是玉露剑的真正主人,可又无法为自己澄清,只能干着急,见到包拯进来,忙叫道:“姑父,快来救我。”
正好有士卒寻来,叫道:“杨将军原来在这里,叫人好一番找!宋城县楚县尉昨夜在城外发现了西夏奸细踪迹,已连夜带人一路追下去了,他手下人一早进城,请求将军调兵前去增援。可是没有将军大印,旁人不敢擅自发兵,只好四处找寻。”
包拯忙问道:“宋城县署除了牌匾毁坏外,还丢了什么东西?”康惟一道:“路人见到牌匾后面掉出了东西,被歹人捡走了,但宋城县署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包拯道:“不,这些全是假的。石学士手中的碎片虽然是张公真迹,但却不是真的《张公兵书》。”
汪寡妇问道:“你们已经找到凶手了么?”包拯道:“应该很快就有消息。官府发现了党项人的踪迹,已然去追捕了,娘子放心。我今日来,是想问问昨晚全大道家中的那些把戏,是不是娘子所为?”
他已然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前后经过——刘德妙早在当红京师时,就已经开始筹划伪造《张公兵书》这件事。不管她到底出于什么目的,她设法从秘阁偷取到了张巡奏本真迹,又放了一把火烧毁了崇文馆和秘阁,旁人以为张巡奏本早已化为灰烬,却不知早落入了她手中。她既有真迹在手,完全可以请擅长临摹的高手模仿张巡笔迹编造一本兵书,却不知道为何选择了刻印的方式,大约是想用张巡真迹做版,如此从笔迹上看不出任何差异,万无一失。她得高继安这样的刻字技艺高超的匠人相助,更又兼有毕升新发明的那奇妙的活字印刷术,兵书伪造得像模像样,为常人所不及。唯一的难度是她要事先编造几句煞有其事的兵法,还要从真迹中寻到相关的字,至于纸页看起来发黄、破旧、染有水渍等,只是古玩行家惯用的做旧手法,不算什么难事。
蒋翁只默默看了二人一眼,便转身进了侧门。过了一会儿,果然引着汪寡妇出来。
马季良惊道:“包公子是说刘德妙很可能跟当年八贤王王宫的大火有关?那八贤王他……”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旁人也没有再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