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鹰案(第7 / 15页)
“赵氏酒馆啊……”岳亭道,“昨儿我去买酒,应门的是老赵的侄女,叫杏花。老赵两口子收到一封家书,说是战乱中走散的弟弟已经回了老家,而且下月就要成亲,老赵高兴得什么似的,带着老婆女儿回山西探亲去了。”
张暄愤愤瞪了欧阳度一眼,转身走出院长室,岳亭随后跟上。
应飞家住在太平街,那里繁华热闹,治安也好,为了不引人注目,应飞总喜欢钻在僻静的赵氏酒馆谋划计策。酒馆开在一条狭窄偏僻的小巷里,开酒馆的赵贵夫妇憨厚老实,他们那个又聋又哑的女儿梨花还被应飞救过一命,就是从那个人面兽心的聋哑女校老师上官雪手里,因此赵贵夫妇都对应飞这位传奇大记者感激涕零,还撺掇着梨花认了应飞做干爹。不管应飞在酒馆里谈什么,他们都不会起疑,也不会外传,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早些年山西军阀混战,赵贵两口子在逃难的路上被大炮震伤了耳朵,时至今日还耳背得厉害,应飞在酒馆里说的话他们都听不真切,也不会有意去听。
脚步声在走廊里渐渐远去,欧阳度叉着手靠在椅背上,听着窗外鸟鸣声,长长舒了口气,道:“阁下觉得,你还能活着离开济昌医院吗?”
岳亭回到雅间,瞧了瞧倒在躺椅上的文弱青年,道:“这小子还没醒啊。”
“贼鹰?”欧阳度一惊,“那个……贼鹰?”
整条巷子里只有赵氏酒馆亮起了灯火,哑女杏花在后厨忙碌着,岳亭在井边洗过了手,逗弄了一番养在笼里的鸽子,又钻进厨房,凑在杏花身前调笑了几句,羞得杏花脸红耳赤。应飞跷着腿坐在酒馆雅间的小方桌旁,轻轻抿了一口酒,一边玩赏着腕上的金表,一边哼哼冷笑。雅间不算大,摆着一张方桌,四把靠椅,靠窗的位置还摆着一张藤编的躺椅。
“江湖朋友抬举。”应飞笑道。
秋寒夜冷,月落乌啼。
应飞道:“能听不能说,也怪可怜的。”又问道,“你也是山西汾阳人?”
“张——医——生!”欧阳度狞声道。
杏花摆了摆手,抿嘴微笑。
“哼。”张暄躲在应飞背后,轻轻哼了一声。
应飞道:“姑娘辛苦了,大半夜的还给我们张罗出一大桌子菜。”
“原来是你在暗中搞鬼!敲诈勒索的事情做多了,是会遭报应的。”欧阳度冷冷道,“胶卷拿来,要多少钱,报个数吧。”
“也漂亮得很吧?”应飞横了岳亭一眼道。
应飞嗤地一笑:“欧阳院长倒是很上道。”说着冲张暄点点头,“去把胶卷取来。欧阳院长别急,这胶卷就在济昌医院里。”
应飞一怔,岳亭又道:“不过没关系,那杏花姑娘耳朵虽然不聋,但也是个哑巴,而且老实得很。”
“什么?”欧阳度大惊。
“胶卷呢?”欧阳度嘶声道。
“吱呀——”杏花怯生生地用肩膀推开雅间虚掩的房门,端来一盆热腾腾的鸡汤。她身材瘦弱,面色白皙,低眉顺目,静默不语,像一枝默默含羞的杏花。
“你……你先拿钱来!我要一大笔钱……”张暄道。
应飞夹起一块醋拌海蜇,咯吱咯吱边嚼边道:“不会那么容易醒的。”
“咳咳。”应飞忙清清嗓子,道,“欧阳先生,在下‘贼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