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 / 4页）

接下来的那一个钟头感觉有三个钟头那么长。那个姑娘离开了咖啡馆，在候车厅里读她的杂志。她的心思根本不在杂志上。她不停地往回翻页，看她已经读过什么。有段时间里，她根本就没在读，只是捧着杂志，眼神空洞地注视着。我买了一份早间版晚报，躲在报纸后监视着她，心里掂量着自己收获的信息。没有任何信息是确凿的事实。这只不过是在帮助我消磨时间罢了。

十一点零五分，我把所有这些想法统统扔到窗外，开始了一个全新的假设。我毫无进展。十一点十分，站内公共广播响起，十一号铁轨上的第七十四号站台现在准备接受前往圣安娜、欧申赛德、德尔马和圣迭戈的乘客。<a href="#m002">^[2]</a>一大群人离开了候车厅，那个姑娘也在其中。另一大群人已经在过检票口了。我注视着她通过，然后回到电话亭。我投进一角银币，拨打了克莱德·安姆尼办公室的电话。

“真是太可惜了，”我说，“那可是一门非常优美的语言。”

下一个要点是，他之前离开过车站，去了别的什么地方，可能是去取汽车，可能是去找那张剪报，也可能是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这就意味着，他不担心她会抛下他跑掉，而这也印证了我的想法：当时他并没有抖出自己掌握的全部信息，而是透露了其中一部分。可能是因为他自己也不太确定。得去核实一下嘛。不过现在，在向她亮出自己的底牌之后，他已经带好行李，开着一辆别克轿车离开了。因此，他不再担心自己会丢掉她。不管把他们牵扯到一起的是什么事情，这种羁绊都强大到足以继续缠住他们。

他转过头，朝我咧嘴一笑。“你说得对啊，朋友。我非常赞同你的话。”<a href="#m005">^[5]</a>

那张揉皱的纸片看着像是剪报。她曾想把它抢过来，他却不让她如愿。后来，他在一张白纸上写了些什么，递给她看，而她凝视了他一会儿，随即露出了微笑。结论就是：这个梦中情人在她身上抓住了什么把柄，而她不得不假装自己喜欢这件事。

“谢谢您。还有其他消息吗？”

“那个乘客要去埃斯梅拉达。那个城镇在北面，离这儿大概有十二英里远，就在海滩边上。目的地是一家名叫‘朗齐奥·戴斯坎萨多’的联合酒店，除非人家中途改主意——就算这样，也会有人通知我。那个名字在西班牙语里就是‘放轻松’、‘别紧张’的意思。”

“我已接触目标，马上要坐火车去圣迭戈，或者是中间的某个车站。现在还说不准。”

“见鬼，那我根本就不需要坐出租车呀。”我说。

她一本正经地说：“很抱歉，安姆尼先生正在出庭。我能为您留言吗？”

我们继续开往托兰斯海滩，过了海滩后便转向岬角。司机时不时地对着无线电话讲话。他稍微转过头，刚好转到能和我说话的角度，重新开口道：

就在这时，那个姑娘突然起身走到报摊前，回来时手里拿着一包香烟。她撕开包装盒，点上了一支。她吸烟的姿势笨拙难看，似乎她对此还很不习惯，而就在她吸烟的同时，她的态度好像发生了变化，变得更加轻浮艳俗、冷酷生硬，仿佛她出于某种目的，正在故意丑化自己。我望了望墙上的时钟：十点四十七分。我继续思索起来。

“你是不想让他们看见你吧？”

那个刚才和她坐在桌前的家伙，之前是从火车上下来的，因为他带着行李。他也许和她坐的是同一趟列车，而且他可能就是从她所在的车厢下车的那位乘客。她的态度让情况显得相当明朗：她不想让他待在身边；而他的想法是：这实在是太糟糕了，但如果她朝他那张纸片瞥上一眼，她就会改变主意。很明显，她的确改变了主意。因为这件事情发生在他们下车以后，而他们本可以在下车前就更加隐秘地悄悄做完此事，所以由此可以推断出，在火车上时，他手里还没有那张纸片。

“另外那个司机呢？他会不会告诉乘客，她被人跟踪了？”

“你总得为这项服务买单嘛，先生。我们又不是卖食品杂货，你想退就退。”

“我是马洛。安姆尼先生在吗？”

“你是墨西哥人？”

弗米利耶小姐接了电话，她只报出了座机号码。

“我们不这么叫自己，先生。我们管自己叫‘西班牙裔美国人’。我们都是在美国出生长大的。我们中间有些人几乎不再会讲西班牙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