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第1 / 3页）

“现在放轻松，”我说，“五发子弹装好了。我先过去把这罐头放在那个大木轮中间的方形口子里。看到了吗？”我指了指。她狠狠点了点头，很高兴。“大概有三十英尺远。等我回到你身边后再开枪。好吗？”

“嗯——哼？怎样？”

“我知道去哪里。”她神秘兮兮地说，“去下面的老油井那边。”她朝山下远远一指。“教我吗？”

“漂亮。”我把车停在了装卸平台旁边。我们走了下来。我听了听。往来车辆的嗡嗡声成了远处的一张声音网，宛若蜂鸣。这地方犹如墓园般孤寂。虽然下过雨，那些桉树还是灰蒙蒙的。它们永远是灰蒙蒙的样子。一根被风吹断的树枝悬在废水池边缘，皮革似的扁平叶子垂进了水里。

她走近我身边，从我手里拿走了枪，摩挲起枪托来。她飞快地把枪塞进便裤，动作可以说有点鬼鬼祟祟的，接着四下看了看。

我绕着废水池走了一圈，朝泵房里望了望。里面有一些垃圾，没有任何新近的活动迹象。房子外面，一个大号的木轮斜靠在墙上。看来确实是个练枪的好地方。

“到了。”她探身车窗外，指了指。

那一条条安静而富丽的街道刚经过雨水的洗刷，我穿梭其间，驶下山坡，先拐向拉布雷阿，再往南而去。十分钟后，我们到了她说的地方。

那是一条狭窄的泥路，比单根车道宽不了多少，挺像某家山麓牧场的入口。一扇装有五道栅栏的大门向后敞着，靠在一个树桩上，看上去已经多年未关了。道路两旁种满了高大的桉树，路面上尽是深深的车辙。四下很空，太阳又出来了，路上没有灰尘飞扬。之前那场雨太大了，又刚过去不久。我沿着车辙前行，说来奇怪，城市往来车辆的嘈杂声音竟很快变得只是隐约可闻了，仿佛这地方根本不属于什么城市，而是梦境中的一方远土。只见那低矮的木井架伸出沾满油污、一动不动的步进梁戳起在一根树枝上面。还看到了那连接这根和其他五六根步进梁的锈迹斑斑的旧钢缆。那些步进梁不工作了，或许已经整整一年没有动过了。油井早已不出油了。地上放着一堆油管，有个装卸平台一头塌陷了，还有半打空油桶横七竖八堆叠着。一个废水池里盛着一汪漂着油渣的臭水，在阳光照射下映出五颜六色。

“还没起床呢。”她咯咯笑着。

“他们准备把这里建成公园吗？”我问道。

“在这儿？这可是犯法的。”

我回到车前。那姑娘站在车旁整理头发，一边捏着发丝举到阳光下。“给我。”说完，她伸出手来。

“教我怎么打枪。我会喜欢打枪的。”

我掏出枪，放在她手心里。我弯下腰，拾起一只生锈的铁罐。

“嗯？”

“维维安在哪儿？”我问道。

她压低下巴，眼睛朝我一闪。

她微微一笑，噘起嘴来，接着摆出跟我心照不宣似的淘气模样，把枪还给了我，仿佛给我的是她房间的钥匙。我们拾级而上绕到我的车前。园圃似乎都荒了。阳光空洞得好比一个餐厅服务员领班的笑容。我俩上了车，我沿着低洼的车道向下驶去，穿过了外面的重重铁门。

“抓紧时间。那臭水池的气味能熏死一群山羊。这就是你说的地方？”

我同她蓝灰色的眼睛对视了片刻。也可以说我看着的是一对酒瓶盖。“没问题。把枪给我，我得先看看那地方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