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第4 / 5页)
“浑、浑蛋,靠着一纸骗小孩的信就想吓唬我吗?年纪一大把了还玩这种小把戏想必是病入膏肓之际连脑袋都不清楚了的缘故吧!”
平田难得独自一人待在书房里练习书法。由于府邸位于高级住宅区,即使当时不过是傍晚时分,附近一带却已寂静得犹如空城,顶多只从远方传来几声断断续续的狗吠声。
这实在太过突然,平田完全没有辨析真假的时间,只能呆呆地听着眼前的年轻人所说的一字一句,偶尔低头望一眼年轻人与电报的内容。
岂料,过了一阵子后,某天晚上突然出事了。
“事实上,我的兴趣是到处搜罗这类事件。我的娱乐就是挖出隐匿在世界各个角落的一切秘密或诡异事件,并试图找出答案。”年轻人一脸微笑,用若无其事的口吻说道,“前些日子,听您述说困扰您的怨灵事件时,我直觉怀疑当中是否潜藏着不合常理的实情。就我的观察,您的精神应该不像虚弱到会看到幻想幽灵。您本人或许没发觉,这个幽灵现身的地点显然有一定的规律。或许您会认为,幽灵甚至现身在您旅行的目的地,简直是无孔不入。但仔细一想便会发现,幽灵现身的地点都是户外。即使出现在室内,也必定是如剧场走廊或大厦之类等无论是谁都能自由出入的场所。真正的幽灵,不是应该不受场合限制,也能自由来去的吗?说到您府上曾发生的灵异现象,除了照片与电话以外,幽灵不过就在任谁都能出入的门口附近稍微露个脸罢了!综合这些情况判断,岂不违背了幽灵自由穿梭空间的原则了吗?因此我仔细推敲后,除了某些部分较为棘手,稍微花了点儿时间外,总算成功逮住了幽灵。”
接下来的几个月,一切风平浪静,什么事也没发生。平田的神经过敏与失眠症虽不容易恢复,但至少怨灵作祟的情形并没有发生,而辻堂儿子看来也没有做出任何会威胁到平田的行动,于是原本神经十分紧绷的平田渐渐觉得自己杞人忧天,太愚蠢可笑了。
过了片刻,他的手战战兢兢地伸向刚才丢出去的照片。才刚一翻开来看,又立刻丢了出去。重复两三次这令人难以理解的动作后,他总算能够把被恐惧扰乱的心绪平复下来,较为冷静地细看照片。
霎时间,平田无法理解他话中的含义,感到十分疑惑。
平田原本对这类事物没有太大兴致,不过也许是长时间专心的书写让他稍感疲累,正想休息一下之故罢,他打开信封取出照片,下一刻,他仿佛碰到脏东西般用力将照片丢在桌子上。接着他用充满不安的眼神,不断环视房间四周。
平田一脸意外,一会儿后,讶异的表情浮现出一缕遭人碰到痛处的不快。
平田一看就知道那是张照片,是大约十天前某公司举行创立酒会时,几个创始人的纪念合照,平田也是其中之一。大概是照片冲好之后,对方请人送过来的吧!
平田听了年轻人这番话,依然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他曾一度怀疑辻堂或许还活着而申请户籍誊本,结果却令他大失所望。究竟这名年轻人是以何种方法轻易识破幽灵的真面目的?
另一方面,平田也担忧起辻堂的儿子来。虽说那个和父亲执拗强硬的个性完全迥异的懦弱男子,想来不可能如此坚定且不顾后果,但万一他继承父亲遗志,开始视自己为复仇对象的话可不得了。一思及此,他连忙唤来过去雇来监视辻堂的男子,命令对方往后继续监视他的儿子。
“没什么,幽灵使用的不过是简单的伎俩,他聪明地使用单纯的手段,反而不易被外人看穿。在看过如此真实的丧礼后,任谁都会上当。又不是欧美推理小说,有谁想象得到东京竟会上演这般戏码呢?而辻堂毅然决然地与儿子断绝往来也是很重要的因素。不管在什么样的犯罪中,想成功欺骗对方就得先压抑自己的情感,行常人之所不能行。人类这种生物总是会以自己的想法作为推测人心的基准,一旦下错判断便很难察觉其中的谬误。幽灵的出场顺序确实安排得十分巧妙,幽灵一步步紧逼,最终如同前些日子您所说的,当所有去处都出现幽灵的踪影时,任何人都会陷入极度恐惧中吧!而最后决定性的关键就是户籍誊本,这幽灵对于所有小细节可说考量得十分周全呢!”
平田当下虽对这封恐吓信不置可否,但随着时间流逝,一种不可言喻的忐忑慢慢爬上心头,他却无计可施。他没有防御的方法,也不知对方会从何处,以何种方式出击,这样的生活令他焦躁不安。自从收到这封信后,恐怖的幻影在平田脑中不分日夜地盘旋不去,失眠症也随之严重了起来。
“没错!那张照片姑且算是我看错好了<sup><a id="fhzs2" href="#zhushi2">【2】</a></sup>,但我最想不通的是,倘使辻堂还活着,他是如何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我的所到之处?而那份户籍誊本又该如何解释?我实在很难想象官方户籍誊本也会出错。”
“乍听外人这么说,也难怪您会不高兴,但我绝不是在开玩笑。幽灵已被逮到,请看这封电报。”年轻人顺势将手上的电报摊开给平田看。上面写着:
家里的书生突然走进书房里,将一封邮件放在书桌角落,随即默不做声地离去。
如您明察,本人已招供一切,静待指示。
“有您的信。”
“这是东京的朋友发给我的电报。这里所说的‘已招供一切’是指辻堂的幽灵,不,其实不该说是幽灵,而是还活着的辻堂已招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