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查圈外的条件(第4 / 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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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决定杀死笠冈勇市,促使我下此决心的理由没必要一一详述,简单来说就是憎恨。最根本的原因当然是想报复他对光子的薄情,但从这个原点又衍生出更多情绪。随着时间的流逝,这股情绪就像经过了发酵。我绝对不能允许笠冈勇市在这个世上存活。
关于杀他的方法,我考虑了很久。行动本身其实并没什么好伤神的,杀害的手段也多得很。重点在于,必须是一个不会让人发现我是加害者的方法。如果我因此而被捕坐牢,那就没用了,这种为了报复而报复的做法毫无意义。
我不相信妹妹是那种淫荡的女人,虽然她个性活泼,但私底下是个脚踏实地的人。她的婚姻生活很短暂,失去丈夫后便搬来我家住。她没有朋友,也很少外出,简而言之,可以说是不解世事。相较之下,笠冈本来就是情场老手,引诱光子对他来说想必不费吹灰之力。二十七岁的光子一旦尝到情场老手笠冈给的甜头,不难想象会以多快的速度沉沦下去。或许是出于直觉吧,我也曾偷偷提防过,却还是疏忽了。事到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
光子在旅馆发病、痛苦挣扎时,笠冈吓坏了,立刻叫醒旅馆主人请他们找医生过来。不知何故,医生并未及时赶到。光子挣扎得益发激烈,脸孔都变成暗紫色了。女服务员东奔西跑,引起一阵骚动,弄得笠冈愈发狼狈。后来,光子一直揪着胸口的手突然静止,但笠冈并未马上发现她已断气,直到医生抵达才恍然大悟。
做梦也没想到光子会死的笠冈,被这一结果吓呆了。情急之下,他只能想到这件事会引发多么可怕的后果。不能让妻子知道,不能让光子的哥哥知道,更不能让银行的同事知道。虽然大脑一片混乱,他还是记起要拿走光子的名片夹,并扯下了她行李箱上的名牌,甚至细心地把绣有光子姓名英文缩写的手帕也一并带走了。除了开溜,他想不到其他可行途径,一心只想着先走为妙。
“原谅我!都是我的错,随你怎么打我都行。”
笠冈勇市招认一切后就跪地不起,大声哀求。
天底下再没有比笠冈勇市更卑鄙的男人了。
当然,光子被他勾引,她自己也要负一半责任,所以在这一点上我并不怪他。我只恨他在光子猝死温泉旅馆之后独自潜逃的行为。想必他是怕这场突发事故会揭发他的丑事,对他的婚姻和社会地位带来不好的影响。对他来说,光子的猝死纯属意外,他当时惊慌逃走的心理多少可以理解。然而,身为光子兄长的我无法原谅他,光子死后还受到他的侮辱。为了掩饰自己下流的行为,他竟然拿走光子的名片,让她变成一具无名尸,这种卑鄙行径令我燃起憎恶之火。现在回想起来,他若无其事地跟我打招呼,说什么“令妹好像不在家”应该就是从Y镇逃回来的翌日吧。后来他针对报警寻人提出的建议,也是怕事迹败露的伪装。
我在旅馆打听到的男子的长相和登记簿上的笔迹都直指笠冈,我以前在银行里见过他写的公文,那风格特殊的字体与登记簿上的一模一样。而且据说他曾在七月初请假一个星期,宣称要返乡探亲。一切都纹丝合缝。
光子的葬礼上,笠冈果然没有露面。他以身体微恙为由,让妻子代为出席。毫不知情的笠冈太太一脸狐疑地在灵前参拜。我在众人面前谎称妹妹在亲戚家病死,银行的同事多少都抱有些疑问,但我一直坚持这个说法,这不仅是为了保全妹妹的名节,也是为了我的自尊。此外,虽然还有点模糊,但我确实已经萌生出一个想法。
葬礼之后,第一天回银行上班,我便再次与笠冈勇市碰面。我要求他跟我去楼顶,他的脸色当下就变了。
“打你?”
我啼笑皆非地瞪着他。我们对“报复”的理解未免差太多了。
“随你要怎么揍我都行。条件是,请你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万一说出去我就完了。唯独这一点,请你务必帮忙。”
“完了”是什么意思?是指被老婆知道会有麻烦吗?还是会在银行里待不下去?我凝视着这个极端自私的男人,他这种以为只要挨揍就能了事的心态,和随便玩弄女人、出事之后就逃之夭夭的行为有一脉相承之处。
要是他没有吐出这么廉价的“揍我吧”这种台词,或许我也不会对他产生杀意了。
楼顶空无一人,强风呼啸,被强烈阳光照射着的东京街景在下方铺展。除了充斥四周宛如粗哑歌声般的噪声外,一切都仿佛无机物。
笠冈的脸色苍白如纸,看得出那不单是因为骄阳的照射,他的眼睛、鼻子和嘴巴皱成一团。我诘问他是否去了Y镇,他坚决否认,声称回关西乡下去了,那件事与他完全无关。我嗤笑道:“既然你这么说,要不要我把Y镇温泉旅馆的女服务生叫来见你?”
这下子他才沉默不语。
耗了一段时间,他总算开始坦白。一阵强风吹乱了他稀疏的头发。“原谅我!”他说。这是他自白的第一句话。
他和光子是从两个月前开始交往的,至今已发生过五次关系。我对自己的迟钝感到错愕,也很生气。霎时,我甚至恨起光子。那趟旅行自然是两人事先约好的,我将预支的薪水交给光子时,她再三推辞,是因为笠冈会支付旅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