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段4 二〇〇四年五月三十一日(第2 / 3页)
“白医生,”阎志诚直视着白医生的眼神,“你知道我不会告诉你的。”
“我刚下班,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你。”阎志诚笑着说。
“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他经常回忆起父亲惨死的模样。父亲临死前的悲鸣、哀号,至今还萦绕在他的脑海之中。有时,他会忘记这些恐怖的经历──他猜想或许如白医生所说的“逃避期”──不过,当那些回忆再一次浮现时,他很想大叫,把心脏挖出来般大声呼叫。
想钓大鱼便要放长线──阎志诚心想。
他知道自己的创伤从何而来,明白痛苦的根源是什么。他是个相当理智的人,可是理智无法解决他身上的问题。
如果太刻意,只会令对方怀有戒心。他知道许友一的住址,亦知道他的职级和工作部门,要多制造几次“偶遇”,易如反掌。
阎志诚确实患有PTSD,他自己也很清楚。
不过,他知道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有限。面对社会这台庞大的机器,自己不过是一颗小小的螺丝。
“不,是‘阎罗王’那个‘阎’。”
林建笙的死亡令他隐藏已久的病情变得更严重。他为自己令林建笙背负杀人魔之名、在社会上所有人的唾弃下没有尊严地死去感到自责,他很想高声疾呼“林建笙没有杀人”。
“这个姓氏不太常见啊。”许友一笑着说,“不过我也好像听说过。”
所以,他拥有毫不犹豫伤害他人的能力。
两个星期后,阎志诚在许友一的住宅附近,看到对方从大厦出来。为了这个时机,他观察了一个礼拜,这一日他守候了两个小时。
白芳华看着阎志诚的背影,恍如看到“孤寂”的实体。
“许警长,这么巧啊。”
阎志诚站起身子,走到房门前,回头说:“再见。”
“哦,是阎先生吗?”
“我有好几次在这儿碰到你,想跟你打声招呼,但我怕耽误你回去。”阎志诚说道。
他解离出一个冷漠的自我,来看待整件事情。直到今天,阎志诚仍经常梦见那场意外,但他不再呼天抢地,只是默默地看着父亲死去。为了让自己不受伤害,他不再感到他人的痛楚,失去了同理心。
“啊,对了,你便是我治疗时段之后的人嘛。”许友一终于认出面前这个男人。
阎志诚经常做噩梦。自从父亲逝世后,他便没尝过安稳的睡眠。每当合上眼,他便再次回到那个交通意外的现场,看到父亲和阿姨葬身火海的样子。对一个踏入青春期的少年来说,这经历令他非常痛苦,不过,或许就是因为年轻,阎志诚渐渐适应了这些绝望的梦魇。
阎志诚认为目标已达成,对方已对自己留下印象,于是多寒暄两句,便表示有事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