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第1 / 2页）

“或者说，你的立场。你是站在一个研究者的立场，这件事情对你来说，仅仅只是个案例。是这样吗？”

“差不多吧。”

“你对这件事做出一个判断，这个判断完全基于你的世界观，基于你个人的认知，或许……还有一些更个人的因素。”

黄惠芸有点吃惊，没有人能听了这个故事后无动于衷。她问韩裳：“他居然来向你求助，你给了他怎样的建议？”

“我当然不会相信这是什么诅咒的力量。于是我就想，如果不是所谓神秘力量，那么可能是什么造成了这样的后果。情绪的波动有时甚至是致命的，而高明的艺术又很容易控制人的情绪，我想在这方面找一个突破口。”

韩裳详细解释了她的想法，黄惠芸能看出，这位学生在说到她的设想时，罕见的有点兴奋起来。

“我开始在整个艺术领域，寻找类似的案例。应该说我找到了一些相对应的例子，我正在试图从这些例子里提炼出共性的东西，某些能明显影响个体，进而在整个社会群体心理中产生广泛影响的东西。下午费城要来找我，听他的口气，好像又碰到了什么麻烦。我想和他多聊聊，一定还会有新想法冒出来，原先的设想会有修正。这个实例，肯定要成为我论文的核心，如果我的设想是对的……”

“如果你的设想是错的呢？”黄惠芸突然打断她。

“你的论文进行的怎样，我还满好奇的，你都考察了哪些神秘现象呢？有听到什么很棒的鬼故事吗？”

向韩裳随口发问的女人，正小心地用纤细的金属叉叉起一个冰激淋球，放进锅里的巧克力液体中灵巧地一滚，染上一层深咖啡色的外衣。她把叉子凑到嘴边，轻轻吹着气。泛着丝般光泽的巧克力流质很快凝固，成为包在冰激淋外的脆壳。她送到齿边咬了一小口，舌尖迎上去，细滑的抹茶冰激淋和浓郁的巧克力融在一起，所有的味蕾都酣畅地绽放开来。

两个女人正在拿哈根达斯新推出的冰激淋火锅当上午茶，坐在韩裳对面的黄惠芸看上去要年长几岁，更有成熟风韵。可任谁都很难看出，她们之间的关系，实际上是一名心理系的研究生和她的导师。

“还没动笔，正处在积累阶段，鬼故事倒是听过很多，你想听哪种，吓人的还是不吓人的，悬乎的还是听起来更有真实感的？”韩裳叉起一瓣弥猴桃，稍微沾了点巧克力浆送进嘴里，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可以啊，午饭以后吧。嗯，那就一点钟，在我家吧，回头我把地址发到你手机上。”

“如果我的设想错了？”韩裳有些疑惑地看着她的导师。

心理层面上来说，每个人都是多面体，许多完全不同的特质总会集中在同一个人身上。比如黄惠芸，她是一个拥有爱吃甜食爱看电影大片爱看时尚杂志等诸多庸俗都市消费习惯的女人；一个对男人不假辞色对漂亮女学生又过分热情的女人；同时也是一个有着出色头脑在学术上有不凡见地的女人。正是最后一点让她得到韩裳的尊敬，并且愿意认真思考她认真时说出的话。

而现在，黄惠芸反问出这句话时的态度是认真的。

“实际上……”黄惠芸想了想，说：“实际上，我并不赞同你现在的态度。”

“我的态度？”

挂了电话，韩裳朝黄惠芸笑了笑，说：“这个电话是我正在接触的一个案例，很特别。它让我开始有了点新的想法，论文的结构和原本设想的肯定会有调整。”

“说说看。”黄惠芸的目光在一排各种口味的冰激淋球上打转，又选定了个朗姆酒口味的挑在叉子上。

“说起来有点话长，还得要从茨威格开始讲起。”

黄惠芸停下叉子，有些意外地问：“茨威格？是写《国际象棋的故事》和《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的茨威格吗？”

韩裳点头。然后她一边享受着冰激淋火锅，一边将这个从茨威格开始的诅咒故事说给黄惠芸听，仿佛把这件事，当成一味可以佐着冰激淋球吃的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