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夜 北京一夜（第1 / 14页）

“别吓我！”

“她怎么吃饭呢？”

“那天午后，我刚为她擦完身体，给窗台上的花浇水，忽然听到床上有动静，回头一看——她睁开了眼睛。”

眼前浮起这幕奇怪的景象，一个像大叔的出租车司机，每周去百花深处的四合院里，照顾植物人的萝莉，虽然他们两个年龄相同。

“一年前的今天，她醒了。”

“嗯，我喜欢叫她冬妮娅，再也改不了口，抱歉。”

我几乎从副驾驶座上弹起来，把脸贴着挡风玻璃看他的双眼。

“冬妮娅？”

出租车转入东四十条，他慢悠悠地说：“那天之前，昏迷中的冬妮娅，连续发了七天高烧。我开车把她送去协和医院，庸医说她脑中的碎玻璃作祟，导致大脑内出血，建议准备后事。我把她拉回百花深处胡同，就算死也要在自己的屋子里。”

“我想做她的男朋友。”

“他叔叔不管吗？毕竟，你是以男同学的身份，又不是男朋友。”

不曾想，“冯唐”如此直接地说出答案，令我无言许久。

“我。”

“赎罪？”

“这个……”问到了要害，他沉默片刻点头，“一开始不敢，但后来我发现保姆偷懒，也就亲手帮冬妮娅翻身和按摩了。”

“你救活了她？”

“你帮她擦身吗？”

“不知道。我给她换上白色衣裙，为她化妆，第一次擦上腮红和粉饼，我的手居然没有抖。虽已浑身冰凉，摸不到什么呼吸，我仍然跟每天一样为她擦身，认真按摩她的大腿肌肉，尽管已僵硬。”

“通过鼻子——我自学了护理，把鸡和鱼肉调成糊，加上新鲜水果和牛奶，兑成营养流质，灌进一根管子，再通过她的鼻孔塞进胃里。听起来很恶心吧？时间久了，自然习惯。”

“是你还是她？”

“有一点，但不是全部，更重要的是——我喜欢冬妮娅。是啊，我是不是疯了？对方要是正常人家，我根本没这种机会，但她的叔叔，根本不管她，给他塞了两条香烟，就把房门钥匙给我了，却连我的名字都不问。”

“当然，很不好意思。但后来，就没有这种感觉了。就算我给她换尿布，也没有丝毫的……没有生理反应，别想歪了。”

“冬妮娅，我也这么叫吧。年复一年，她始终昏睡吗？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没感觉不好意思吗？毕竟男女有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