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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审判(第1 / 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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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里的燃烧痕迹很清晰:从儿童房进入走廊,然后向右直拐出了前门。两人又沿着轨迹走了一遍,结果发现,大门的铝质门槛竟然都被烧焦了。在大门外面一点,门廊的混凝土地面上,瓦斯奎斯和福格注意到了另一件蹊跷的事:多处褐色污迹。他们认为这与存在助燃剂的假设是相吻合的。

两人沿着墙边寻找倒三角形的灼痕。一个东西着火时,产生的灼痕是倒三角形的,是因为高温和烟尘会向外扩散。所以,最下面的顶角就是起火的地方。他们在威灵汉家的走廊里发现了一个清晰的倒三角。经过对它以及其他痕迹的调查,瓦斯奎斯确定了三处起火点:走廊、儿童房、前门。他后来做证说,多处起火点的存在表明了一个结论:有人故意放火。

到此为止,两人已经明白事情的真相了。有人在儿童房四周浇了液体助燃剂,连床底下也没有放过。接着,他们还浇在了旁边的走廊,一直到正门,这样里面的人就跑不出来了。一名检察官后来指出,冰箱也是被从厨房里搬出来堵后门的。简言之,这座房子被有意改造成了死亡陷阱。

威灵汉和二十二岁的妻子基本上一文不名。斯黛茜在哥哥开的酒吧干活,酒吧名字叫“别处”。威灵汉是闲居在家的汽修工,负责带孩子。社区发起了捐款,帮助威灵汉一家筹集丧葬费用。

与此同时,火灾检查员试图挖掘火灾的真相。(威灵汉允许当局搜查房屋:“我知道有的事情可能查不清,不过我就是想知道孩子是怎么死的。”)道格拉斯·福格时任科西卡纳消防局副局长,负责初步调查。他身材高大,剃着平头,多年吸烟(火灾和香烟)导致声音沙哑。他是土生土长的科西卡纳人,1963年高中毕业后加入海军,在越南战争中担任医护兵,负伤四次,也得了四枚紫心勋章。归国后,他当起了消防员。到威灵汉家发生火灾的时候,他已经与火——也就是他所说的“火魔”——搏斗二十多年了,而且已经成为了一名有资格认证的火灾调查员。“火是会说话的,你要学会听。”他这样告诉我。

他很快就联系上了得州首屈一指的纵火案调查专家,现已去世的州消防厅副厅长曼纽尔·瓦斯奎斯。瓦斯奎斯的个头不高,将军肚倒是不小,调查过的火灾不下一千两百起。在警探界,火灾调查员向来被认为是异类。在1991年的电影《烈火雄心》中,火灾调查员主角是这样描述火焰的:“它会呼吸,会吞噬,会仇恨。打败它的唯一方法,就是像它一样去思考。你要知道,这股火焰会从这里破门而出,穿过天花板。”瓦斯奎斯曾任职于军方情报部门,也有几条自己的原则,一条是“火不会毁灭证据,只会创造证据”,另一条是“火自己会说话,我只是解释给别人罢了”。他身上笼罩着一层福尔摩斯式的光环,仿佛不可战胜。有一次,他出庭做证,别人问他可曾错判过一件案子。他的回答是:“即便错了,我也不知道。没有人向我指出来过。”

火灾发生四天后,瓦斯奎斯和福格来到威灵汉家调查。按照规范,他们先调查了受灾最轻的地方,逐渐向受灾最重的地方推进。“这是一种系统的方法,”瓦斯奎斯后来做证时说,“我只是在收集证据……没有下任何判断。我没有先入之见。”

两人仔细地绕着房子走了一圈,记笔记,拍照片,就像考古学家探察遗址一样。瓦斯奎斯打开后门,发现被冰箱堵住的门正好足够一个人挤过去。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胶皮和电线的味道,地上是一层湿的灰尘,粘在两人的靴子上。他们发现,厨房里物件的损坏都是烟尘和高温导致的,这表明此处不是起火点。因此,他们还要继续探索这座九百七十五平方英尺的房子。沿着中间的走廊前行,先是杂物间,再是主卧,然后左边是客厅,右边是儿童房,最后就是正门了,外面就是门廊。瓦斯奎斯不想遗漏任何一个细节,用他自己的话说,就像第一次去丈母娘家参观“一样特别好奇”。

一座木制平房里,火焰腾空而起。这里是得克萨斯州东北部科西卡纳的一片工人阶级住宅区。大火沿着屋墙蔓延,越过道道房门,舔舐着墙漆、瓷砖和家具。浓烟冲到天花板又沉下来,飘到每一个房间,顺着窗户的缝隙到了外面,连朝阳都被遮住了。

布菲·巴尔比十一岁,家离着火的房子隔着两栋。她当时正在后院玩,闻到了烟味,于是跑进屋里告诉了妈妈戴安。两人赶忙来到街上,只见那边一片通红,卡梅隆·托德·威灵汉站在前廊,只穿着一条牛仔裤,胸口被熏黑了,眼皮和头发都有烧灼痕迹。他高声叫着:“孩子啊,要烧死啦!”他有两个一岁大的双胞胎女儿,卡蒙和卡梅隆,还有一个叫安珀,两岁大。三人都被困在屋里。

威灵汉让巴尔比母女报火警。正当戴安沿街奔跑呼救时,他找到一根棍子,砸开了孩子卧室的窗户,火焰顺着洞口涌出。他又砸开了一扇窗户,火焰又涌了出来。他只好退到院子里,跪倒在房前。后来,一位邻居向警方报告,威灵汉时不时地大喊“我的孩子!”,接着就没动静了,仿佛已经“把火焰从大脑里清了出去”。

回到现场后,戴安·巴尔比能够感受到室内灼热的气浪。过了一会儿,儿童房的五扇窗户全部炸开,用巴尔比的话说,火焰“奔涌而出”。第一批消防员几分钟内就抵达了,威灵汉凑上前去,叫喊着孩子还在自己的房间里,那边火势最盛。一名消防员用无线电告诉救火队,让他们“冲进去”。

增援的人来了,搬出消防带,对准火焰喷射水柱。一名消防员背后绑着气罐,戴着防护面罩,刚准备从窗户进去就被水柱冲出来了。接着,他从正门突破,冲进了火焰和浓烟中。顺着走廊,他进了厨房,发现冰箱把后门堵住了。

在杂物间里,他在墙上看到了几幅头像。他后来将其描述为“冷血杀人犯”的那个人的照片。接着,他进了主卧,安珀的尸体就是在那里发现的。大部分损坏也是由烟尘和高温导致的,表明火是从走廊再往下的地方燃起来的。于是,他脚下踩着烧坏的东西,头上是暴露的天花板垂下的线缆和绝缘层,继续往下走。

清理掉一些杂物后,他和福格注意到墙的底部有严重的炭化痕迹。温度升高后,气体会膨胀,因此火焰一般是往上蔓延的。但是,他们发现,墙面最底部的烧灼反而最严重,地板上还有怪异的水坑状炭化痕迹。

瓦斯奎斯的心沉了下来。他跟着“燃烧轨迹”——即火焰烧过留下的路径——从走廊进了儿童房。阳光透过破掉的窗户射进来,照亮了更多不规则的烧灼痕迹。将可燃液体泼在地板上会导致火焰集中在这样的封闭区域内,因此调查员称之为“泼洒模式”或者“水坑状过火区域”。

火焰烧过了地毯、瓷砖与三合板地板。此外,儿童床底部的金属弹簧都被烧白了,这表明当时下面的温度极高。最严重的燃烧痕迹在地板上,于是瓦斯奎斯推断,当时地板的温度要比天花板高。但是,气体是热胀冷缩的,因此他说这种现象“不寻常”。

福格检查了一片碎窗玻璃,上面有蛛网一样的图案,火灾调查员称之为“裂纹玻璃”。根据司法鉴定教材,这是火焰“迅猛”的一个关键迹象。这意味着,火焰是由液体助燃剂催发的,才会导致玻璃碎裂。

托德·威灵汉眼睁睁地看着,开始变得歇斯底里。随队牧师乔治·莫纳甘把他带到消防车后面,想让他冷静下来。威灵汉说,他妻子斯黛茜当天早晨出门了,他本来在睡觉,结果听见安珀大喊:“爸爸!爸爸!”

“我的女儿想要把我叫醒,跟我讲着火的事,”他说完又补了一句,“我没法把孩子们救出来。”

正说着,一名消防员从火中走了出来,怀里抱着安珀。在她接受心肺复苏时,二十三岁、体格健壮的威灵汉跑过去看了她一眼,接着一头朝双胞胎的房间冲去。莫纳甘和另一个人拦住了他。“我们不得不跟他扭打在一起,后来又把他铐住,为了他好,也为了我们好,”莫纳甘后来对警方说,“我被打了个乌眼青。”当时在现场的一名消防员告诉检查员,他之前也拦过一次威灵汉:“我看到火有多大了,谁再想进去简直是疯了。”

威灵汉被送进了医院,在那里得知安珀已经死于烟尘吸入,尸体是在主卧发现的。卡蒙和卡梅隆躺在儿童房的地上,身体严重烧伤。验尸官称两人同样死于烟尘吸入。

这场悲剧发生于1991年12月23日,消息很快传遍了科西卡纳。这座小镇位于韦科市东北约五十五英里,是得克萨斯州最早的石油开采中心。但是,后来许多油井枯竭了,全镇两万名居民中有超过四分之一的人都陷入了贫困。主干道上的几家店铺都关了,给人一种废弃前哨站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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