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3 / 9页)
“我自然会尽力而为,”博斯托克太太说,“遗憾的是,他竟然选择了我们最忙的早晨。如果我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为他安排一个计划还是比较简单的。”
“我想我们都想知道,”医务主任回答说,“我也会尽量完整地回答他的问题。请告诉卡利,警司一来就给我打电话。”
达格利什心想,她不愿意觉得我收买了她,哪怕这条信息只值一个先令。他想说咖啡可以从他的开销中支出,但却没有说出口,他不知道这种因她而起的讥讽冲动结果会是什么。他喜欢萨克森小姐,但是她自信和自满的态度使他恼火。也许是他因此感到了嫉妒。
他们离开咖啡馆的时候,他问她是不是要去斯蒂恩诊所。
“今天不去。星期一早晨我没有病人,不过我明天要去。”
对与她一起喝咖啡的事,她正式向达格利什表示感谢,然后跟他道别。他往东去斯蒂恩诊所,而她则前往斯特兰德大街的方向。他看着她苗条、灰暗的身影逐渐消失,脑子里出现了卡利在黑夜中的身影,似乎看见他偷偷摸摸地拿着那个可怜的包,简直像个逃难的人。这个老保安对弗里德里卡·萨克森的信任使他感到惊讶。如果他处在卡利的地位,他也许也会这么做。达格利什心想,她提供了很多有趣的信息,但没能给她自己或巴古雷医生一个不在现场的证据。
博斯托克太太把速记本准备好,在埃瑟里奇医生的座椅边坐下。她修长的双腿在膝部交叉放着,抬起那火烈鸟似的头,克服着重力作用,准备接受医务主任的指示。
“我知道他在某件事情上说了谎,”达格利什说,“我想,他看见了有人穿过大厅。”
“哦,不,不是那么有用的信息。是艺术疗法部丢失橡皮围裙的事。我想您可能认为是凶手穿走了。其实呢,是上星期一卡利从艺术疗法部借走的,因为他要用乳胶漆粉刷厨房。您知道油漆会造成什么后果。他没有问博勒姆小姐可不可以拿,因为他知道会得到什么回答。他也没有问鲍姆加滕太太,因为她病了,人不在。他原本想星期五把它还回来,可是护士长和您的警员在检查库存的时候,问他是不是见过,他昏了头,说‘没有’。他这个人头脑不大灵,而且有些害怕,怕这件东西在他手上的话,你们会怀疑是他杀了人。”
达格利什问卡利是什么时候告诉她的。
“我知道围裙在他那里,因为他拿的时候正好被我看见了。我想他是因为某种需要,所以昨天早晨我去问了他。他一担心,肚子又不舒服了,所以我想最好有个人盯着他。”
“那条围裙现在在哪里?”达格利什问道。
“达格利什警司来电话说他一会儿过来,他想再见一见某些工作人员,并希望在午饭前与我见面。”
“主任,您午饭前恐怕无法安排会面,”博斯托克太太有些为难,“下午2点30分专业人员委员会开会,您连看日程安排的时间都没有。美国来的塔尔马奇医生的预约时间是12点30分。从上午11点开始,我这里还有个听录。”
“听录的事可以缓一缓。恐怕警司会占用很大一部分时间,他对诊所的运作还有些问题要问。”
“主任,我没太明白。您是说他对一般行政安排感兴趣?”博斯托克太太语气缓和,却夹杂着惊讶与异议。
“看来是这样,”埃瑟里奇医生说,“他提到了预约登记、诊断记录、收发信件的记录安排,还有医疗档案系统。你最好亲自与他打交道。如果要听录,就找珍妮小姐来做。”
萨克森小姐哈哈一笑。
“如果还没有被倒掉,应该在伦敦的五六个垃圾箱里。可怜的老卡利不敢把它放在自己的垃圾箱里,因为他怕被警察搜查出来,而且也不能烧,因为他住的地方是政府提供的公寓,里面只有电热取暖,没有火炉。所以他等他老婆入睡后,又坐到晚上11点钟,用厨房的剪刀把它剪成碎片,又把碎片分别放进几只口袋里,再把这些口袋放进一个大包,然后坐上36路公交车,沿着哈罗路向北,到了离自己家比较远的地方,他才把这些口袋分别放进他见到的一些垃圾箱里,然后把金属扣子放进排水沟。这是一件了不起的工作,可怜的老头儿没赶上最后一班车,好不容易到了家里,又怕又累,肚子疼的毛病又犯了。到了第二天早上我去找他的时候,他的状态不太好。不过我确实说服了他,我说这不是生与死的事,尤其涉及不到死。我告诉他我要把这个情况告诉您。”
“谢谢你,”达格利什一本正经地说,“我想你没有其他什么要说的了吧?你把一个不幸的心理患者的事向司法部门告发,你的良心有没有反对过这样的做法?”
她笑起来,穿上外衣,然后把围巾扎在有弹性的黑发上。
“哦,没有!如果知道谁干的,我就会告诉您。我讨厌谋杀,我奉公守法,真的。但是我不知道我们谈的是司法问题。那是您的用语。就像《威尼斯商人》中的鲍西娅一样,我觉得在司法过程中,我们谁也看不见救赎。谢谢您,我的咖啡钱我来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