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九百连墩墓(第3 / 3页)
“老胡,你在看什么?”Shirley杨举着灯火从暗处走上前。我急忙灭了煤灯,指着田间奇异怪诞的景象让她看。Shirley杨蹲下身,张望了一阵儿,不解道:“是村里的人吗?他们在干吗?”
“那敢情好,你们收拾收拾早点上路。”薛二爷似乎早有准备,半个月不到的工夫就把回国的手续给处理妥当了。
我不置可否,从数量上看,人影已经大大地超过了揣家庄的人口,一眼扫过去,黑压压的一片,起码有百十号人。他们从哪里来?为什么要聚集在野地里?他们那些奇怪的举动是什么?与揣家庄的百姓有什么联系?一连串的问题,让我无法冷静思考,只好对Shirley杨说:“实践出真知,咱们过去看看再说。”
事情要从老揣打来的一通越洋电话说起。他回国之后,始终惦记着给他那宝贝儿子认干爹的事,非缠着我们去一趟,并再三言明,如果我们不肯,他就拖家带口,把媳妇和儿子都带来磕头认门儿。我心里一想,那还了得,赶忙应了下来。
Shirley杨点点头,我俩一前一后钻进了茂密的茅草丛,悄无声息地朝着火光处前进。很快我们就来到了草庐边缘,此时离我们最近的一个人影,看上去不过两三米远。虽然只能看到背影,但大致能看出是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身体不自然地僵直,跟木头似的杵在草庐边缘。我壮起胆子,走上前拍他的肩膀,询问对方身份。可手中的触觉,忽然让我意识到:自己碰到的根本不是一个人!
“瞎叨叨什么呢!”我抬脚给了胖子一顿狠踢。他抱着虎子蹿上床,一头闷进了被子。
我们带着大包小包的土特产,辗转颠簸了好几天,可算来到了老揣传说中的故乡——湖南长沙。刚出火车站,就见一道耀眼光鲜的红色横幅迎风飘扬,上书“欢迎美国学者胡八一一行交流访问”。横幅下停着三辆跨子车。老揣坐在车篓里,头顶雷锋帽,跷着二郎腿,正和边上的司机说话,一见我们立刻摘下蛤蟆镜蹦了起来。
我举着煤油灯,替Shirley杨开了门。她犹豫道:“你就别跟着了,我一个人没问题。”
我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四个字:老当益壮!可惜信封上没名没姓,徒有一处不算详细的地址——沙河坝连家屯二村。我故意逗薛二爷,可他死活不肯说出收信人的姓名,交代我们把信送到村委会即可,如果怕麻烦,到了长沙贴上邮票找个邮筒塞了也行。我们对他这种不负责任的恋爱态度进行了严肃的批评。可惜老爷子软硬不吃,直到我们登上飞机的那一刻,还是没猜透他那个梦中的老太太是谁。
我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去野地里小解,坚决要求保驾护航。Shirley杨只好让我同行。可她这人又死要面子,把招待所周围里里外外转了个遍,妄图在这个只有十来户人家的地方找到公共厕所。
薛二爷对此颇有微词,他敲着手中光滑油亮的斤八寸,苦口婆心地劝我们出去走走。我和胖子统一战线,采取消极抵抗政策,死活不肯挪窝子,霸占了天井里一整片大好的阳光。Shirley杨破天荒地加入到了我们两个大懒汉的行列中,据说是因为博物馆休整,手上的研究耽搁了,最近闲得没处去。薛二爷气得吹胡子瞪眼,声称要将我们几个吃闲饭的统统扫地出门。可惜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日子最终还是被打破了,起因是食堂大师傅要晒萝卜干,嫌我们占地方。在一源斋有两位爷,那是千万得罪不起的。一是门卫王大爷,其二就是这位食堂大师傅。我们三人心中不甘,眼见着好好的地方被一块块不起眼的干瘪萝卜强占去,却也只好夹起马扎灰溜溜地另寻去处。谁曾想这一寻,偏叫我们几个寻出了不小的事端。
欲知后事如何,敬请期待《鬼吹灯之黄泉刻板》!
冬去春来又一年,懒猴上树,母猪打滚,和煦的春风吹遍神州大地,连美帝这种旮旯边角的蛮邦僻壤也顺捎关照了一通。这时节,阳光明媚,万物复苏,脱去笨重的大棉袄,浑身清爽,甭提有多轻松。用胖子的话来说:吃饭都精神了,凭空多添两碗大白饭。新疆之行过后,大伙儿疲乏不堪,三人窝在店子里,跟困冬的熊瞎子差不多,整整蛰伏了一个冬天。
没想到平日里一本正经的薛二爷居然没有当众反驳他。老爷子耳根子一红,不置可否,转而假模假式地叮嘱我们路上低调行事,别惹事端。我心想:难道真叫胖子掰对了,老爷子在男女关系上还存在着历史遗留问题?
“别折腾了,我看你都快尿裤子了。”
“哦,原来是给老相好递情书。”胖子贼兮兮地接过信封,冲薛二爷挤眉弄眼。
“不许胡说八道!向后转,望风去!”Shirley杨勉为其难地选了一块背风的砖墙。我守在墙外放哨,耳边又响起一阵似哭非笑的歌声。黑暗中,我皱起眉头,再三确定不是幻觉。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寻找,我猛地注意到远处的田地里正燃着大片的火光,火光中有一群姿势奇特的人影,他们双手横举,头颅高昂,正随着若有似无的歌声缓缓晃动身体。
我说:“二爷您这也太生分了,摆明了赶我们走啊!”老头子哼了一声,又掏出一封书信:“你们这趟路过长沙,替我跑一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