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九带犰狳(第2 / 6页)
Shirley杨欲言又止,我问她是不是有什么线索。她摇头说:“我也不能肯定,或许只是误会。”
Shirley杨步子迈得快,她一见地上有血,神色立刻紧张起来。我解释说是两位大师傅在打猎。其他几个伙计也陆续跑到我们面前,听说罗六以铁铲擒住了异兽,便个个竖起大拇指称奇。
他这种想法我不是没有考虑过,可掘子甲并非寻常盗墓器械,它是个活物,驯养手段多年前就已经失传了,隔着千山万水谁会专门摸到美帝的地盘上找买卖。
四眼说:“二爷的话在理,何必为了不相干的事坏了大家的心情。就算此地真有掘子甲,也挨不着咱半毛钱关系。倒是需要提醒当地居民注意安全,说不定哪天一觉醒过来发现房子叫它挖塌了。”
我还没有从眼前瘆人的景象里反应过来,罗六见我趴在地上盯着他看,立刻收起那副狰狞的面孔,无比和蔼可亲地说:“胡先生,让您受惊了。都是意外,别往心里去。”
薛二爷看出苗头不对,开口说:“来来来,都听我薛老儿一句,各位早就金盆洗手离了那个行当,不管此物从何而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做人嘛,难得糊涂。何必非要在此处争出个一二,再者说,我们今天已经约了人家舒师傅,一直耽误下去,人家的炉灶可就要凉透了。”
他嘴上说得轻松,可手下力道未减半分,铲头居然在他掌下又挺进了半寸,光留一截木棍露在地面上,血水越涌越多。我急忙站起身来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当时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自然要追查到底!”她长叹了一口气:“你有没有想过,这一查要花多长时间?”我一见她脸色有变,心说糟了,前脚刚答应她明天上路,后脚又嚷着要查这查那,弄不好再拖上个十天半个月,那返乡的事基本就算黄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之后,大门应声而开。应门的是一个身材五短的中年人,他隔着门缝看了我们一眼,立刻将链条锁拧开让出一条道。
胖子架着刀将橱柜里外翻了个遍,可厨房总共就这么大点地方,三两下的工夫就排查完了。他大概觉得自己这副认真过头的模样有点滑稽,自嘲道:“我们登门做客,怎么弄得跟鬼子进村一样。”我也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转身说:“要不咱换个地方再找找?”
胖子手快,见了门铃就按。李师傅一直在旁边挥着胳膊深呼吸。我问他怎么了,老李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激动!我太激动了。”我见老李面泛红光,五十好几的人跟毛头小伙子似的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搁,心中不免感叹舒师傅的个人魅力,光辉灿烂。
他将刀轻轻地搁了回去:“那可得抓紧时间,咱出来有一段时间了,回头被逮住了那才真叫有嘴说不清。”我抬脚才走了两步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个踉跄。低头一看,光滑平整的地板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裂痕,地砖的边角处明显凹进去一块儿。我低下头去检查,却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从地底下传来,眼前开裂的地砖接二连三地动了起来,明显能感觉到地下土块掉落的动静。
Shirley杨也不愿意跟我较真儿,嘴角一撇这段小插曲就算过去了。我们一行人哄散开来,继续朝着舒师傅家前进。大概又走了十来分钟,舒家大门出现在面前。与想象中不同,舒家宅子并非气派十足的中式建筑,而是在当地随处可见的独栋洋宅。白墙红顶的小屋屹立在湖光山色中,别有一番风味。薛二爷似乎是常客,他推开屋前的篱笆桩,带着我们几个轻车熟路地走进了门前的回廊。
“不碍事,一道野味罢了。”舒师傅雄赳赳气昂昂地从树林深处走了出来,老头身穿一身黑色劲装,手中握着钢叉。他见了我和胖子摆手道:“叫诸位见笑了。老朽走丢了食材,正要与六儿将其诱捕,却叫各位受惊了。”
Shirley杨没有正面回答我的提问,她将摸金符塞回怀中,闷声反问道:“如果真是掘子甲留下的断指,你有什么打算?”
胖子不习惯舒师傅这番文绉绉的说辞,他将扫帚横扛在肩上,指着铁铲说:“啥玩意儿这么大动静,差点把水泥板给刨穿了?”
我被她绕糊涂了,举起指甲说:“事实摆在眼前,怎么能是误会呢?”
罗六正要回答,我们身后的小院里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回头一瞧,Shirley杨等人都跑了出来。薛二爷远远地就喊道:“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这是打算造反啊!还不给我快点回来。”
“我操,什么玩意儿?”胖子趴在地上,恨不得将地板瞪出一个窟窿来。那声音移动的速度很快,一转眼的工夫就从墙角窜到了厨房后门位置。我急忙推开那道独扇小门,不想门外就是后院,除了摆设一样的篱笆墙之外,离我们不到十米左右的地方就是树林。
大家纷纷出言相劝,我赶紧顺着台阶下台,觍着脸向Shirley杨认错:“还是政委考虑周全,我思想觉悟不够高,拖了世界人民的后腿。”
“厨房铺了地砖又有水泥打底,它透不上气,只好往屋子外面钻。快追,不管是什么东西,一旦入了林子,咱们可就追不上了。”我顺手抄起院子里的扫帚,追着地表微微凸起的痕迹冲了出去。胖子朝地上啐了两口唾沫,大喝一声也跟了上来。虽然不知道地底下到底有什么异物,但它是从厨房里逃出来的,那必然与舒师傅的事脱不了关系。如果叫它轻易逃脱,后果不堪设想。胖子比我还要起劲,每跑两步就抡起扫把朝地上一通死拍,可惜那东西窜得贼快,我俩总是慢它一截,怎么追都追不上。眼瞅着就要让它脱身,我索性摔下手里的家伙朝着前方飞扑过去。腾挪之间距离一下子缩短了不少,我伸手的工夫几乎就要按住那一抔冒头的黄土。可眼前寒光一闪,不知什么东西忽然从天而降,我本能地朝后一缩,将手迅速地抽了回来。再抬头,只见半截锋利无比的铲头死死地横在我面前,而持铲的人正是帮厨罗六。
胖子拍了拍肚子打趣道:“人是铁,饭是钢。实话告诉你们,中午那顿我特意空出来了,再不走爷可就要晕了。”
那一刻我只觉得他的表情狰狞无比,见了人二话不说抬手就拍。我大喊误会,不明白他为何要对我下死手。可我当时整个人还趴在地上根本无从施力,更别说接下他这要命的一击。只听“咔嚓”一声闷响,我眼前的土层被硬生生地截出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铁铲头部几乎整个陷入地底。罗六单脚踩在铲背上,两手死命往下按,嘴里喃喃道:“让你跑,断了你的脊背,叫你入地无门。”我顺着铲头朝下一看,发现土层里居然慢慢渗出了血水。胖子离我远,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他高举扫帚对我喊道:“老胡,挺住,让我来护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