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第1 / 5页)
和真住在高円寺的公寓楼里,回家路上,他上网搜索仓木达郎的名字,很快就找到了新闻。父亲在三天前被逮捕,涉嫌杀害白石律师,预计侦查机关将很快查明动机云云。和真眼前一黑,手机也险些掉落。这是一场噩梦吧。白石律师是谁?他从未听说过。最近两三天他忙于工作,无暇关注新闻,经常不开电视。可警察逮捕嫌疑人后都不通知家属吗?
堀部到达和真的住处,从简短的寒暄中,和真得知他是国选辩护人——命案嫌疑人如果有意愿,法院会为其指派。堀部今天早上第一次见到达郎,达郎心平气和,看起来比较健康,淡然供述罪行时条理清晰、毫无矛盾,直接写下来就是完整的笔录。
堀部将供述的内容详细转告和真,三十多年前发生的事让和真感到不知所措,大受打击。达郎刺死了人,公诉时效过后,他想把遗产留给因蒙冤而吃过苦头的浅羽母女,却被白石律师告诫说,应该生前就去道歉。达郎害怕白石律师向浅羽母女揭露真相,于是犯下了这次的案子。
听着听着,和真开始混乱,甚至弄不懂这是在说谁。他几次打断堀部,问:“家父真的这么说吗?”每次堀部都回答:“这是仓木达郎先生的原话。”和真说不出话,如同发烧一般头脑昏沉,无法思考,只能下意识地站了起来,拉开玻璃门吹风。
和真将视线从名片移回堀部身上。“家父现在如何?”
从六楼望出去,街景与故乡截然不同。高楼鳞次栉比,道路宛如在其间穿行一般,纵横交错,异常复杂。和真生长的小镇上,建筑物都不高,但很宽敞,其间隔着大片空地。最近他回去得少,但料想也不会有多大变化,那里已经定型,没必要改变。
他做了几次深呼吸,空气并不像街景看上去那般风尘弥漫,反而与现下季节相称。冰冷的空气渗入他的肺部和头脑,带来阵阵寒意的同时也让他镇定下来。他合上玻璃门,拉上蕾丝窗帘后转过身来。国字脸、戴金边眼镜的中年男人正坐在餐椅上,保持着几分钟前的姿势。
“不好意思。”说着,和真在男人对面坐下。
“稍微冷静一些了吗?”男人问。
“怎么说呢,”和真歪着头,“还是无法思考。”
堀部推了推金边眼镜,点了点头。“案件已经移送检察厅,由检方开始调查。不过警察还在搜查证据,很多事需要向达郎先生本人确认,因此他仍被拘留在警察局里,我就是在留置室见到他的。达郎先生已经全面招供,应该不会延期拘留,起诉后他将被移送至东京拘置所。”
律师的话一句一句从和真脑海掠过,丝毫没有现实感。他长呼一口气。“我该怎么办?”
“作为律师,我能对当事人家属说的就是,请协助减刑,争取裁判员酌情量刑。”
“具体该做些什么?”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有样东西要转交给您。”说完,堀部从一旁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个信封,放到桌上,“达郎先生说要把这封信交给您。”
男人频频点头。“这也难免。”
和真低头望向放在一旁的名片,上面写着“律师 堀部孝弘”。
今天快到中午时,有人打电话给他,当时他在公司上班。得知对方是律师,他感到很困惑,再听下去更是惊愕不已。对方告诉他,他的父亲被捕了,涉嫌杀人。和真立刻想起约两周前,警视厅搜查一科的刑警来找过他,问父亲来东京都做些什么,似乎是在调查命案,但并未告知详情。那天晚上,他打电话给父亲,得到的答案十分干脆。“与你无关,你不用在意。”
听到父亲平淡得没有一丝起伏的语气,和真心头掠过不祥的预感,但他没再追问。刑警说被害人的电话里有父亲的来电记录,所以来调查情况。当时他只觉得对方想太多了,因为父亲不可能牵涉命案。
律师自我介绍姓堀部,问他能否尽量找个没人的地方面谈。和真也想尽快了解情况,因此提议来自己家里。他取消了下午的所有计划,以家事为由从公司早退。上司知道和真的家人只有父亲,问他怎么了,他只回了句“明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