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3 / 5页)
寿明想起神社里那位老人也说过念。
寿明长舒一口气。“我得向您道歉。说实话,我开始还半信半疑的。不,连半信半疑都不算,我完全没当回事,以为只是迷信,要不就是来的人都受到了自我暗示。”
“您哥哥在神楠里寄托的是他的念、他的心绪。”千舟语气平和。
“是啊。我事先查了记录,并没有找到一位姓佐治的女士来受念过。很遗憾,看来您哥哥的心愿无法实现了。”
寿明清醒过来,所有声音戛然而止,一切心绪也都不再能感受到了。难道受念的时间已经结束了?他缓缓睁开双眼,烛台上的蜡烛只剩下短短一截。他打开手电筒,吹熄烛火。头脑还有些木然,像是刚从一个漫长的梦中苏醒。但寿明知道那绝不是梦境,他的的确确接收到了哥哥寄托给神楠的念。
“可我母亲在认知上已经……”
寿明走出神楠,回到院落。见千舟坐在值班室前的折叠椅上,他走了过去。
“并不难。接近满月的时候进入神楠,缅怀寄念者即可。如何才能接收到很难用语言说明,我只能和您说试了就会明白。我们将此称为‘受念’,就是接收心绪的意思。”
“也未必。”千舟否认道,“在神楠中留下的念,即使经过五六年也丝毫不会消散,有些念甚至是几十年前留下的,到了孙辈依然有人可以接收到。”
寿明仿佛置身梦境,哥哥纷繁的心绪接连在他的脑海中载浮载沉,最为强烈的便是哥哥对母亲的愧疚与感谢之念。
寿明只能表示理解。“那么,哥哥生前想对母亲传达的心绪有可能永远是个谜?”
寿明心里一颤,侧耳倾听,似乎隐隐听到了钢琴声。刚才孩子的双手在琴键上弹奏的时候是有形而无声的,但不知何时,悠扬的琴声已飘入脑中。那是一首从未听过的曲子。
千舟轻轻摇了摇头。“寄托了什么、接收到的又是什么,我们是不能参与的,况且那一定是语言所不能表达的心绪。”
“看样子,您接收到的念并不坏。”千舟招呼道。
真是不可思议!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寿明只会把这些当作奇谈,但眼前这位老妇人的话似乎很具说服力。“那……要怎样接收呢?”
“您能看出来吗?”
“语言的力量是有限的,内心的所有心绪无法仅凭语言表达出来,所以需要寄托给神楠。具体做法就是在新月的夜晚进入神楠,把心绪传递给它,我们将此称为‘寄念’,意思是寄托心绪,这样做的人称为‘寄念者’。神楠能记住寄念者的所有心绪,并会在接近满月的时候释放出来,这时,进入神楠的人就可以接收到了,但仅限拥有血缘关系的人。既然您哥哥留下了这张便笺,说明他希望您母亲可以过来接收。”说完,千舟把便笺还给了寿明。
“当然,我已经当了很多年守护人了。”
这旋律——寿明感到震惊。他明白了这首曲子的意义。这是喜久夫送给贵子的礼物。
“哥哥向神楠寄托了什么,您听说过吗?”
尽管喜久夫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但他开始重新寻找通往音乐的道路。他不能再弹琴,却可以在脑海中创造旋律。他奋力让记忆中每一个琴键的声音复活,重新组合,创作出了这首曲子,只为献给一直支撑他到今天的母亲。
寿明展开便笺,再次看向上面的文字——我寄托在月乡神社的神楠里了,请母亲过去接收。或许,喜久夫觉得这样母亲就能明白他的意思了。寿明终于找到了正确答案,母亲却因认知障碍永远无法知晓。谁也不曾知道喜久夫留下过一张便笺,贵子也难以再记起,时间就这样悄然而逝。
喜久夫是想让母亲听到他的琴声,才留下了那封信。他在神楠中寄托的何止是悔恨与感谢之念,他最想传递的其实是这段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