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3 / 4页）

山西春子脸上蒙着白被单，两只手交叉在胸前，大概是山西先生做的。

“我觉得，你哥打算采取后一种方法。春子虽说没有意识，但并未死亡，把她一个人撇下实在太可怜。所以刚才我对你哥说了，那样的事情不能劳他动手，那是我该干的。”

诚哉跪下，双手合十。冬树见状也依样而为，并闭上了眼睛。

冬树听了老人的话，感觉全身发热。“怎么可能……”

“做完了。所以，那个，可以出发了。”

他感到迄今自己绝对相信的东西接二连三地崩溃了。“任何情况下都不能见死不救”、“即使是没有希望救活的人，也不能由别人决定他的生死”——这些信条，他一次也没想过是错的。不，也许并没有错。它们是对的，到现在也没变。可这样的正确想法也有实践不了的时候。既然被排除在选择之外，就不能断定除此之外的道路错了。

轻松的口吻让冬树感觉山西想要表达“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冬树想不出回应的话。

“可是……”冬树只说到这里，就接不下去了。

“哦。”诚哉应道，“可以瞻仰您太太的遗容吗？”

“我把针扎进去了，之后就交给山西先生了。我走出房间的时候，他还没有注射。”

不止山西，所有人都看着菜菜美，冬树也不例外。

“哦。”诚哉叹了口气。

山西又看向菜菜美。“有药吗？能让春子舒服的药。”

冬树脑海里出现了山西手持注射器的身影。眼看扎进妻子身体的针和要夺去她生命的药，他究竟在想什么？可能会回顾共同走过的漫长人生吧；也可能向妻子道歉，因为没能拯救她的生命。

“不能说是杀。”山西说道，“既然救不活，对春子而言，只能选择最好的办法。在我们以前居住的世界，关于安乐死是赞成和反对各半，但此刻在这里，已经没有理由反对了吧。”

“哦，没问题……”山西垂下视线。

诚哉没有回答，但这意味着肯定。

诚哉大步走出去，冬树跟着他。

冬树看着诚哉。“是这样吗，哥？你打算杀了山西太太？”

“真得早点离开这里。”户田也说道。

户田的话言犹在耳。今后发生同样事情的可能性颇高，没有任何人可以保证遭遇事故和病魔侵袭的情况不会发生在冬树自己身上。在此之前，这种情况都不成问题，只要去医院就行。但今后不一样了。为了其他人活下去，自己也许必须选择死。这么一想，冬树感觉如同跋涉在没有尽头的漫长隧道中。

“不妙啊。”小峰嘟囔道。

门开了，山西繁雄站在门口，一副早上打招呼般的沉稳表情，只是脸像白瓷一样没有血色。

寂静之中，建筑物吱吱地发出响声，地板随即轻轻晃了晃。虽然马上停止了，但已经足以令人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