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 第3章（第1 / 3页）

平介拿来一把折叠椅坐下，他感到这些天来的疲惫如同沉淀下来的河泥一样不断淤积。

但是，接下来的这个问题却让平介和往常一样不知该如何作答。

睡着的藻奈美几乎没有呼吸声，胸部和腹部也没有起伏，平介有时候甚至觉得她的呼吸好像停止了，但是粉嘟嘟的脸颊打消了他的疑虑。血色饱满的皮肤暗示着从昨天开始，藻奈美的状态越来越好了。

记者们的提问毫无新意，因此平介甚至无须多加考虑，只要重复同样的回答即可。他有时候会想，他们也太没问问题的天赋了，或许他们只能想到这些问题吧。

藻奈美能苏醒对平介而言是最大的安慰。如果连女儿都失去，他一定会发疯。

医生的诊断结果是，从医学上来说，她现在完全没有异常。之前担心她在一段时间内会变成植物人，但是目前她的大脑已经完全恢复正常。

藻奈美虽然奇迹般地恢复了意识，但那并不是原来的她。她好像把表情和话语遗落在了死亡的深渊，少女的反应也在其中。虽然会通过点头和摇头来表达意思，但还不能发出充满活力的声音。即使说鼓励她的话，她那双毫无感情流露的双眼也只是盯着虚空中的一点发呆。

“大概是精神上受到了打击的缘故吧。”医生说，“不要放弃，继续用爱去抚慰她，这是唯一的也是最好的治疗方法。”

灵台撤走之后，他脱下丧服，换上了平日里穿的衣服。墙上的钟表指针指向了下午五点三十五分。他想着医院马上就要开晚饭了，于是把钱包和车钥匙放进口袋。今天要好好吃饭啊，他期盼着。

昨天，藻奈美转到了小金井的脑外科医院，诊断结果同之前一样。主治医生还惊叹她经历了那么严重的车祸，居然几乎毫发无伤。

“您应该从全国各地收到了慰问信，想对他们说什么？”

陪在奇迹般生还的女儿身旁，平介却感觉不到多少喜悦。失去妻子的巨大悲痛压在他心上，随之而来的是无法排遣的满腔怒火。为什么偏偏是我们家遭遇这不幸？说什么万幸，这简直就是毫无天理的不幸！

到底该怎么说呢？他看着妻子的牌位嘟囔着。近来没怎么和女儿交谈过的父亲，如何应对女儿敏感脆弱的少女心呢？平介百思不得其解。光是敏感脆弱这一点，他就从没体会过，虽然常听到这种说法，可他也不过是知道这个词而已。至于怎么敏感、怎么脆弱，他想都没想过。如果死去的是我，直子一定能向藻奈美好好解释。他漫无边际地想着。

下午六点，平介准时到达医院。他把车停在停车场，先确认是否有媒体人员蹲守。很多媒体都争着想记录从死亡边缘平安归来的藻奈美的样子和声音。平介多次请求他们：“现在不是采访的时候，请放过我们吧。”今天晚上他们好像确实遵守了约定。

平介想说，我倒想请教该怎么做。因为没有想到好的办法，他一直很烦恼。无奈之下他只得回答：“我会考虑的。”

走到藻奈美的病房，护工阿姨正好送来了晚餐：烤鱼、煮蔬菜，还有一碗味噌汤。平介接过餐盘，放在病床的小桌子上，然后定定地看着女儿。藻奈美还在熟睡。

“您打算怎么向藻奈美解释母亲不在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