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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让吹的么？”小常很无辜。

可他一实惠，就把李杨害苦了。李杨对白俊杰的恨，大约就是这么生出来的。当然，后来白俊杰也确实给过李杨一些刁难。同在一个舞台上跳舞，互相踩脚的事就免不了，况且镜头永远属于最亮眼的那个人，一个镜头不可能把大家都照得光彩无比。同样的道理，权力的核心总是在一个点上，如果有三个点，那就成平面了。谁也愿意成为点而不愿成为面，这便构成新的矛盾。

尚立敏不说话了，这曲子也打动了她，感染了她，让她心里，也涌上一股凄凄切切的思念味儿。

白俊杰的志向不在什么级别，他要的是实惠。这一点，他跟李杨有天大的区别。

沙梁子那边，响起助手小常的笛子声，悠扬，悲伤，有股撕烂人心的味儿。助手小常本来在这晚是不想吹笛子的，肖依雯的到来刺激了他，让他很不开心。方励志收获了爱情，尚立敏本来就有爱情，现在江长明也公开了爱情，就剩他，还孤单单的，没人看得见，他心里焉能不难受？尚立敏不行，非要他吹。“快伴奏呀，来点美妙的音乐，快，给他们加点油。”助手小常这才拿起了笛子，坐在了地窝子前，吹。一吹，尚立敏就发火了：“你吹的这是啥，要喜庆的，最好有爱情的那种。”

这封信像是神话，又像是一部传奇小说。但，江长明相信，马鸣跟他说了实话。马鸣现在没理由说假话，一个逃之夭夭的人，还用得着费这么大劲跟他说假话？

小常说哪种？

关于白俊杰的检举信是李杨找人写的，沙生植物公司的帐，也是李杨从姓董的女人那儿提前搞到的，还有很多事儿，都是李杨一手做的。可以说，李杨为白俊杰掘好了墓。

尚立敏回答不出，事实上她对音乐真是一无所知，想了半天，忽然说：“梁祝，就吹梁祝，梁山伯跟祝英台，多经典呀。”

可是吵完没两天，他的影子便跳出来，跳得满屋子都是，跳得她走到哪，都能被这个影子遮挡住，睁开眼闭上眼都是，就连她工作的地方，医院的走廊里，楼梯上，花坛前，不，到处，他真是霸占了她整个世界。肖依雯这才知道，自己是离不开这个男人了，自己是让他彻底地拿下了。等忙完枣花的手术，肖依雯就想奔他来，就想听他亲口说一句，他喜欢她，不，爱她。那样，她的世界就会突然间阳光四射，花香满溢。

“信是直接送到宾馆的。”尚立敏丢下这句，转身找六根去了。江长明看信的时候，六根很知趣地走开了。尚立敏想喊上六根，一同去找常八官。

可谁知，就在此时，她听到一个可怕的消息，他去了上海，是为那个叫沙沙的女孩子，肖依雯的心，就再也不能为他盛开什么了。他怎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摆脱不掉那个沙沙呢？既然摆脱不掉，干嘛又不娶她，干嘛又要跟她……肖依雯的心很乱，乱死了。乱来乱去，她就控制不住地，跑来找他。

“你怎么知道？”

说话呀，你倒是快点说话呀！肖依雯心里一遍遍催他，一遍遍急他。夜幕已是很浓，遮掩了一切，大漠不见了，树不见了，红柳梭梭芨芨草这些在她眼里极为稀罕的植物，这阵儿全不见了，唯一在她眼里清清澈澈的，就一个江长明！

事实证明，李杨这次出牌，掌握了绝佳时候。一张牌打出去，白俊杰便没了还手的机会。

结果小常就给吹了，一吹，沙漠里就变了味，悲悲切切的，能让人心烂。

李杨创造了机会，他准确地掐中了白俊杰的命门，沙生植物开发公司。李杨并没有急于下手，他在等最好的时机。沙乡人有句俗话，锅盖揭早了就把气冒了。李杨可能不太懂这句话，但他出牌的方式却印证了这句话。

“你个死人，尽挑这些让人淌眼泪的，你成心啊？”

总之，马鸣告诉江长明，李杨跟白俊杰，早就成了死对头，谁都想着把对方那个掉，至于能不能那个掉，就看机会先到谁的手里。

马鸣没有说他在什么地方，江长明反反复复研究了半天信封，也没研究出个方向，倒是尚立敏走过来说：“你不用瞎想了，他哪也没去，就在五凉，说不定还在沙县。”

“长明——”她在心里再次呼唤了一声，脚步就困在了那，再也不想往前迈了，她想让脚下的沙漠挽留住她，让这黑夜挽留住她，给她心里，多留下一点甜美的东西。

如果不是李杨，马鸣肯定会在沙县活得好好的，很滋润地活着。这是马鸣的想法。

“你——”江长明终于开了口，黑夜里他的声音有点发颤，有点抖索，甚至有点男孩子那种羞羞答答放不开的味儿，肖依味正要竖上耳朵听，江长明却又哑巴了。他居然就说了一个字，败兴，急人！

马鸣写这封信的理由很简单，是李杨把他逼到了逃亡的路上，也是李杨把他的人生这盏灯给彻底掐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