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第3 / 4页)
“长明啊——”六根在远处的黑暗里这么喊了一声,就猛地放开嗓子,野声野气地唱:
马鸣说,是李杨让他走的,走到哪里去,马鸣没做交待,但必须得走,走得越远越好,要不然,就别怪他不客气。马鸣当然害怕,李杨的为人他不是不清楚,太清楚了。李杨有多大能耐,他更是清楚。马鸣知道跟谁作对也不能跟李杨作对,跟李杨斗,你就死定了。
不织长来不织短
难怪白俊杰没做最后的挣扎,这时候再挣扎,你还能挣扎得动?
六根在远处骂。
看到本质的,就一个人,这人就是白俊杰。
后来起风了,深秋的夜风是很厉的,一起,便撕天扯地,昏昏沉沉就往过来里压,连带着发出吼吼的声音,很恐怖。肖依雯惊了一下,就有点突然地,不管不顾地,猛就……
至少没让外人看到他的本质。
猛就抱住了他!
“吹吧,想吹啥吹啥。”后来她说。
李杨调来的那年冬天,五凉市委就有意将白俊杰调走,让他去计委,做副主任。白俊杰听不惯那个副字,不去。第二年又有机会,安排他去地震局,做正职,白俊杰又不去,单位不好。这样,李杨两次大好的机会就让白俊杰给糟蹋了。就在李杨眼巴巴盼着第三次机会的时候,白俊杰搞起了沙生公司,还带来了那个姓董的女人,看这架势,他好像才要甩开膀子在沙县大干一场呢。后来的事实证明,白俊杰果然做起了长久打算,他似乎也意识到,去哪儿也没沙县自在。与其跳来跳去的找食吃,还不如牢牢建个窝。
梁祝弥漫在沙漠里,黑夜的沙漠,秋日的沙漠,似乎永远属于悲伤。
白俊杰不让他走。
“这个小常,瞎吹什么哩。”江长明似乎也有点经受不住笛声的折磨,抱怨道。
在沙县,李杨跟谁都客气,跟白俊杰也是如此,客气得很。这是李杨下到基层后最大的改变,身上全然没了那股霸气,见谁都露笑,见谁都点头。他用最简单的方式改变了自己,改变得还很成功。
江长明吓了一跳,真是吓了一跳。太突然了!他这么想着,就想推开肖依雯。肖依雯却在这时候发出一声呢喃:“长明……”
李杨这样做,就一个目的,置白俊杰于死地!
风就把沙漠给刮糊涂了。
姓董的女人也是在李杨的安排下脱身的,这事做得很隐蔽,骗过了所有人。姓董的女人同样受到了威胁,她做的事她知道,如果不逃,沙县的监狱就能把她关一辈子,况且李杨的能耐绝不限于沙县。一个女人是犯不着为一个县长着想的,啥时候做了人家的替死鬼,你都不清楚。这是李杨劝女人的话,李杨居然能从千里之外将已经藏起来的女人找回,而且做得没有风声,就连白俊杰都不知道,沙生公司的人更是无从知道。可惜说这话的时候,马鸣在隔壁,他冒了很大风险,偷听了那场谈话。那场谈话对白俊杰是致命的,对沙生公司是致命的,对马鸣,同样致命。马鸣当机立断,第二天便从沙生公司脱身,开始全力打点他原来的公司。说打点真是让人发笑,发一种很悲凉的笑。马鸣那段时间,就做一件事,变卖他原来的公司。等李杨找他摊牌时,马鸣把自己的后路已想好了。令人可笑的是,江长明居然还要请马鸣帮忙,联手做“达远三代”的推广。
但偏偏,他遇上了白俊杰,白俊杰拦住了他,让他的计划搁浅了。李杨没想过做书记,尽管书记才是县上真正的一把手,但李杨觉得做书记是条弯路,弄不好会把棋走死。李杨不想冒这险,他认为做县长就已足够。他是有目标的人,如果有捷径能走,他为什么不走?
肖依雯往他身边靠了靠,两个人就那么站在沙梁子上,站得很近,彼此能听得见对方的心跳声,可两个人就是没法把心里想的话说出来。
李杨想做县长。李杨下来的第二年,就想做县长,他没太多时间,走基层路线是很费时间的,弄不好,你就栽在了基层,永远也爬不上去。李杨不想栽,他的计划是,用三年时间,或者更短一些,完成过渡,然后以正县级的身份进入他想进入的那个部门,再在部门里过渡一下,然后跨入副厅这个平台。至于到了副厅以后怎么办,李杨没想过,人不能想太远,关键是把眼前把握好。这是李杨的从政原则。
一对笨蛋!
如果说李杨在沙县有对手的话,这对手,肯定就是白俊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