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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沙漠，骄阳似火，热浪经久不息，蒸腾得人直想放野了嗓子吼翻它个狗日的天。

“苦哇，妹子，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学你。一个人蹲在这沙窝窝，啥也听不见，看不见，多清静。”

玉虎说：“放心，听声音不像是公安，我咋听着像六根。”

他有苦。

“不会吧，六根敢追我们？”麻五子说完，放慢了脚步，这时间六根已追到跟前，真难想像，他背着多半只羊，居然还能跑那么快。麻五子一看，真是六根，气得都不知骂啥了，趁六根还没站稳身子，一个扫腿扫过去：“我叫你追，是人的不是人的都跑出来吓唬人。”

“活不成了就去死！”屋里的枣花恶恨恨咒出一句。牛根实没介意，他也不敢介意。今儿个，他不是跑来夺林子的，他是跑来跟妹妹枣花诉苦的。

“不管！”枣花接过碗，又舀了一碗，不过没递，端在手里。听了牛根实的话，她的手有些抖。

走着走着，六根眼里突然闪进两个黑影，日急慌忙的，像是逃路。定睛一看，妈呀，那不正是牛玉虎跟麻五子么！

“咋个害？天呀，害大了，整个害大了。”牛根实的声音越发夸张，仰起脖子，一鼓气将凉水灌了下去，抹嘴道，“你蹲在这避事窝窝，心静了，眼也静了，家里出了那大的事，你就不管？”

狗日的，总算让我给碰上了！

“咋个害你了？”毕竟是兄妹，一听哥哥拉哭声，枣花还是忍不住问了过来，顺便将一碗凉水递给牛根实。

六根一个狗吃屎，不过他的手还牢牢抓着羊肉。“麻五子，你跑不掉的，公安到处抓你，就算跑到天尽头，你也没好处。”

这天牛根实又来了，一进红木小院就喊：“不活了，老天爷，活不成了。”

“我叫你嘴硬！”麻五子气急败坏，一顿脚踹过来，踹得六根没了招架。玉虎扑到跟前，他对六根更是怀恨在心，他跟父亲牛根实一道去井里卸水泵，就是六根站在井沿上乱喊，害得他们父子白下了一场井，那么好的水泵，楞是没拿成。

一连几天，六根都守在枣花这边，不敢丢下她远去。玉音突然离去，对枣花打击很大，像是带走了她的魂。六根隐隐觉得，枣花跟玉音，怕不只是姑侄那么简单，不过更深的话，他不敢问。不问枣花都骂着不让他在眼前出现，要是问了，还不把他撵出沙漠？

“你个爱管闲事的，我叫你管！”玉虎的脚比麻五子的更狠，可怜的六根，本是跑来抓贼的，没想让两个贼娃子打了个说不成。打过瘾了，又将六根的羊肉抢走，骂：“还想吃羊肉，吃屎去吧！”又怕六根报警，威胁道，“敢跟警察泄半丝儿消息，叫你的羊全丢光。”然后，嚣嚣张张往内蒙那边去了。

六根断喝一声，追了上去。前面的黑影一听有人，拔腿就跑。

“你说我上辈子干下啥缺德事了，老天爷咋个这样害我？”牛根实的声音像哭。

“想跑，没那么容易。”六根心里说了声，甩开步子，狗撵兔子般撵过去。麻五子跟玉虎怀里抱着东西，跑不快，眼看让六根追上了，麻五子腾地扔掉东西。玉虎不甘心，边跑边问：“好不容易弄来的，你咋扔了？”

院外蹲着纳凉的六根耳朵一惊，往前挪了几步，竖起耳朵听。

麻五子道：“不扔能跑脱么，你个笨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