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3 / 3页)
玉音感觉自己快要被这股味儿压垮了。
这话原本是发自肺腑的,苏宁教授说的也极其真诚,谁知枣花听了,脸唰就暗下去。苏宁教授哪能想到,这红木房,对枣花,其实是一道伤,一个结,一座在心里埋了半辈子的坟。
医院里总是充斥着异味儿,这味儿不只是来苏味,更多的,是来自病人家属的愁。那愁是无边无际的,是染着各种颜色的,经来苏味一熏,就成了心上最不能搁的东西。
那是一个女人心里最最不能让别人碰的地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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驼驼从外地演出回来,那段最艰难的日子已经过去,姑姑已能说话了。但,她心里,仍是盛满了感激。毕竟,医院的每一个日子,都充满了煎熬。
可她偏偏放心不下音儿。天呀,怎么能放下,怎么能让她放下么?一想音儿,枣花就想活,必须活。她不能就这么走了,那个人可以一甩手走掉,她不能,说啥也要望着音儿成家,望着音儿找到一个能托付一辈子的人。现在,音儿上不上学,能不能研究生毕业,她都不在乎,在乎的,就是赶紧找到这么一个人,在她闭眼之前,能把音儿的手放放心心交他手里。
玉音没说,她不知道该跟驼驼说什么。真的,她很感激驼驼,如果不是他,她是挺不过这些日子的。钱的事不说,单是那份儿怕,那份儿孤独,那份儿无助,就让她顶不过去。人只有经历了这些灾难性打击,才明白多一双手就多一份扶助这话是多么温暖。可玉音的扶助在哪?满世界似乎就找不到另一双手,一双可以帮着她度过那段艰难的手。
女人一辈子,得有个可靠的人牵着你的手啊,如果没了这只手,女人,那就是一汪苦水。
驼驼看出了她的心事,问:“你到底有什么愁,说出来吧,说出来总比闷心里好受点。”
这么想着,她就被痛苦淹没了,痛苦里翻腾的,是她比苦水还要苦的一生……
不管怎么,手术是成功了,姑姑恢复的不错,这是件高兴的事儿。可玉音就是高兴不起来,好些个日子,她的心都闷闷的,高兴像是离她越来越远。
苏宁教授当然不会猜到枣花的心思,事实上他带谷老师来,压根就跟枣花的托付无关,他甚至早就把枣花托付的事给忘了。苏宁教授这样的人,怎么会把枣花那个托付当回事呢,他自己的老婆跟他说上十件事,他能记住一件就让老婆感动得泪花飞溅了。他带谷老师来,是他来回要打车,还要买礼品,还要跟护士问,枣花到底住哪个病房?等等,这些事儿真是麻烦,带上谷老师就方便多了,一切由他做便是。
姑姑枣花的手术算是相当成功,这得感谢肖天,没有他,姑姑那天怕是下不了手术台。谁也没想到,手术做到一半时,姑姑休克了,据护士说,那天的情况很危险,病人没了呼吸,心脏跳动也渐渐弱下来,手术逼迫中止,若不是肖院长经验丰富,沉着镇定,那天的情况怕是很不好应付。就这,手术比原先预计的延长了两个多小时。
苏宁教授终于把自己的想法还有心中描绘的远景讲完了,见枣花不高兴,他以为自己讲得太空了,稍稍一停顿,忽然记起什么似的说:“你那座红木房,可真是别致啊,我去了两次,都感觉它是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