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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抗洪有如打仗(第1 / 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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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茂盛点了点头强调说:“任何事情都存在两面性,特别是灾难性的突发事件,只要利用好,打倒谁、赶跑谁、捧起谁,都是很容易的事。你要把握准了,盯住那几个人,每天给我汇报一次。另外,你的联络处就设在宾馆的小楼上,对上面来的领导招待好,尤其是要注意新闻单位的人,要外松内紧,原则是尽量让他们说咱们好,决不能上反面的东西。”

柳枫对防洪完全是外行,但他从方囊那里听出了三层意思:一是今年的洪水不可能那么大;二是水库虚报了放水数字;三是报告由县委办起草,常委审定。这就把不是常委的张二牛排除在外了,而别的常委根本不分管水利,根本不会去过问这件事,或者干脆说,这个报告根本就不会往上写。

方囊诺诺点头,同各路人马一一握手后驾车回了县城。

“还不是让你逼的,于书记和欧阳知道了还不知怎么想呢。幸亏欧阳书记在市里开会还没回来,要不,还不说我抢班夺权啊。”柳枫说。

“重要个××!”张二牛的牢骚更盛了:“那是老皇历了。我给你说,你看这地图,咱这往北离京城还有四百多里呢,中间还夹着好几条河,都是老寡妇睡觉,干干的。咱这里往北百十里地还有一个大干淀,起码也能盛2亿立方水,那水哪里能到了京城?就是真跑了水,也是老头逛窑子,走不多远就被吸干了。”

“欧阳那个婆婆嘴,我烦。管他呢,只要不跑水,就是我们的胜利。”张二牛乐呵呵地说完,随后满脸笑容没有了,显出了十二分的诚恳,推心置腹地说:“我看出来了,你过去在省委跟着领导是管工业,没接触过农村,对抗洪是外行。我给你说啊,水火无情,自古抗洪如打仗,咱们嘉谷历史上守堤都是朝廷派官兵拿着刀枪在后面督阵的,谁他妈的逃跑就砍脑袋。那年东北辽河防汛是架起了机关枪的。我是农民出身,老百姓那点德行我知道,就看自家眼皮底下那点小利益,牵着不走打着跑的玩意。带民工你得拿出点手段来,树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什么坏事、嘎事也能给你干得出来。我把公安局的一个副局长派给你,和我一样,在村里当过民兵连长,支部书记,也带民工到外地挖过河,那是我的一个侄女女婿,让他带几个精干的警察帮你管民工,他要不听话,你就扇他的嘴巴子。一会儿我给这个小混蛋说,你就是他叔!”

“不是说防洪北堤最重要吗?”柳枫避开他的牢骚说。

柳枫含笑感激地点了点头,张二牛匆匆走了。柳枫想着自己刚才的表演,既觉得可笑,又感觉很得意,人生大舞台,舞台小世界。生、旦、净、末、丑,样样都得扮啊。过去他在省委,只是文字秘书,只是在各种会议上记录、完善、延伸、深化领导支离破碎的讲话,从中找闪光点,写成既有理论高度,又有可操作性,还能打动人心的讲话,很少参加领导工作以外的活动,许多领导生活中的事都是从司机、生活秘书、警卫参谋那里听说的,并且还抱着“姑妄说之,姑妄听之”的态度,直到那位领导的丑闻被曝光,他觉得自己的思想上才产生了一个飞跃。尤其是到县里半年多来,感到从上往下看,是水中月,镜中花,自己呕心沥血、通宵达旦写出那些自以为很得意的讲话文件,到了下面都好似土龙河上空随风飘散的轻云,抬头看得见的人们也留不下什么印象,没看见的就当没有。而从下往上看,什么都清清楚楚的,尤其是县一级的干部,处在城乡结合部的环节,整天在夹缝里带着镣铐跳舞,对上面官场那点事心里透亮得很。底下的老百姓就不好说了,他们只关心的是眼前的生计,政治啊,路线啊,基本与他们无关,权术也更是无缘,当然,无权也就无术。那要想在这个地位上做事,唯一的优势就是权了,所以耍点术也就无可厚非了。但知识分子的良知又使他心里有些痛。

“明白了。”柳枫心里有了主意。

“你是副书记,当然没感觉。乡里那些当正职的混帐王八羔子们,眼皮子浅着呢,心里只有常委以上的干部。我一个普通副县长,对他们的升迁没有发言权啊,表面上对我客气,实际上根本尿不着啊。一会儿我就宣布你是政委,我是指挥长。”

两人说完,开会的人也到齐了,张二牛简短地布置了任务,提出了上堤的人数、时间要求后说:“谁他娘的也别装熊,关键时刻掉链子,这不是给日本鬼子出民夫,也不是给原来的生产队磨洋工,是保护乡亲们一个汗珠子摔八瓣挣来的家业。拿出‘大跃进’的劲头,带好队伍,守护好自己的堤段,谁出了问题,我骂你们祖宗八辈!下面,请县委副书记,我们南堤抗洪指挥部的政委柳枫同志讲话。”

“我有何得何能啊。”柳枫笑着说。

柳枫慢慢地摊开笔记本,沉下脸,用那双海蓝色的鹰一样的眼睛从前排开始,挨个把与会的人员扫了一遍,开口用异常缓慢严厉的语调说:“刚才我和于书记通了电话,抗洪期间实行战时管理体制,书记们各自为战,分兵把口,可以行使县委常委会的权力,对任何抗命不遵者,随时、随地给予党纪、政纪处分。散会。”

在等人的工夫,张二牛打开地图对柳枫说,南堤本县段共30华里,分三段,按防洪预案规定,每个乡的民工负责一段。县级干部也每人包一段,柳枫在西,是牛庄段,欧阳在中,是张团马段,负责工业的石副县长在东,是西历乡段,每乡出民工1000人。他说:“看来今年真是要来水,咱们他娘的要倒霉了,我最不放心的是老石。这小子是咱们县城南关人,北京理工大学毕业的,是你来之前班子里学历最高的,业务脑瓜子。那年县化工厂搞可控硅,和他们大学联合,当时他已经留校当老师了,学校因为他是本县人,就把他派来了,搞了一年多,还真搞成了。正赶上县里调整班子,市委一个管工业的副书记到化工厂视察,觉得是个人才,就建议他留下来当副县长管工业。这小子不知深浅,觉得在本县当官挺露脸,就屁颠屁颠上任了。一点组织能力也没有,也没下过乡,要是抗洪,还不如一个乡长哩。唉,谁叫人家是县长呢,萝卜不大长在了辈上啊。上级也是一根筋,死教条,说知识化就认准了文凭,也不看干什么事。要是两个村打了架,你叫个大学生去,蛋都不顶!我去了呵呼两句保险让他们散伙。”

此刻的于茂盛可没这样想。一把手的到来,使北片各乡的各路诸侯齐集学校,有了直接接触领导的机会,大家心里自然是十分兴奋。按照惯例与规矩,书记在前,乡长在后,握手寒暄,其他副职只能是抬着谄媚的脸,睁着巴结的眼,在外圈看,等着书记小范围的训示。

张二牛气得脸色铁青,三两口抽完了一支烟,对着县委的秘书科长大吼道:“通知南片的三个乡的书记乡长、武装部长、派出所长,还有县公安局长半小时以内来这里开会。”

方囊临走前,悄悄附在于书记的耳边说:“您多保重,南岸的事我按您的指示办好,您放心,我会抓住任何机会的。”

水利局长宣布了防洪预案后,于茂盛宣布散会,带着秘书一干人等,往北堤绝尘而去,方囊也紧紧跟上。他把于书记在那里的指挥部设在了一所面临大堤的学校里,校长办公室连同连在一起的大会议室早已腾空,新买的沙发、软床、办公用具已配齐,并从宾馆调去了厨师,还暗地里把一尊开了光的观音菩萨给了于书记的司机。

“对了,柳书记,一会儿得借借你的虎威啊。”张二牛诚恳地说。

柳枫的脸色严肃得可怕,厚重的穿透力很强的男中音在会议室的各个角落里回响着,屋里也静得可怕,空气似乎凝固了,大家被镇住了,出了会场后争先恐后地上了车,冒雨往所属的村里赶。

“我琢磨着是皇帝老儿坐龙廷时做下的毛病。那时,整个华北平原闹水灾,各条河里水满满的,只要一条河决口,就会引起连锁反应。故宫里的狗日们就发慌。所以,各条河都把北堤修得坚固,原来是黏土、糯米加青砖,后来又是石子,又是水泥,还有支水坝。也不看看现在是旱魔在华北当着皇帝。我们的各级官员许多亏了还是理工科的大学生,也不去算算账,还按几百年前封建官吏定的规矩办事,真他娘的叫人生气。我给你说,对嘉谷来说,南堤最他妈的重要。咱们的县城在堤南,南片的几个乡是米粮仓,要真要开了口,损失大了。”

“老弟,真有你的!”张二牛冲着柳枫的肩上擂了一拳。

“那为什么还要强调一把手坐镇保北堤呢?”柳枫想问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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