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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抗洪有如打仗(第2 / 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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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事情都存在两面性,特别是灾难性的突发事件,只要利用好,打倒谁,赶跑谁,捧起谁,都是很容易的事。

霎时间,雨中安静的县委大院热闹起来,穿雨衣的,打伞的,坐轿车的,开吉普车的,还有骑自行车的各色人等纷纷赶来,把县委的大会议室弄得到处是泥水。由于县长自今年以来患病长期在外地住院,于茂盛一直在一肩挑。他待大家坐定后,开门见山地说:“省防汛指挥部来电:近日土龙河流域,尤其是上游连续降雨,山洪已经形成,作为蓄水池的水库已超过警戒水位18米,为确保省城和周围几个工业重镇的安全,准备从土龙河泄洪,流量4000,明天早8点开始,估计3天后到达我县。”

“好,好,你们就和我住在一起吧,真拿你没办法。”于书记随即让秘书给她们安排房间,女主播被安排在于茂盛旁边的一间房子里。

方囊的眼睛闪烁了几下,拿着来见于书记这永不离手的硬皮夹子,援笔在手,文不加点,刷刷写着,通知一挥而就,让于茂盛签了字回手交给秘书科长,让他抓紧去办。回头说:“于书记,北堤那边我准备好了。”于茂盛赞许地点了头。

电视台的男男女女走了之后,于大头总觉得刚才有一句话说得不太吉利,想了想好似说过进去吃窝头的事,赶忙摸了几下自己的嘴,暗暗说道:自己真是没出息,见了女人这张嘴就没把门的了。等夜深人静的时候要对着观音菩萨磕三个头,好好祷告一番。

县委机要员带着一身水珠进了于茂盛的房间,把一封电报放在了他面前。于茂盛看后立即叫来方囊:“马上召开县委、政府联席扩大会,让水利局把防汛预案拿来。”

方囊说:“据县志记载,我们土龙河是60年发一次水,这些年河底干透了气,渗透能力不可低估。据我所知,省城边上的水云寨水库是自负盈亏,靠卖水发奖金,搞福利,他们不可能舍得一下放这么多,我估计多报放水量,向上级多要补贴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关于报告嘛,我找几个人商量商量,拿出初稿,请常委会定。”

接风宴自然美味丰盛,不过不是城市里星级饭店上的鱿鱼、海参,而是书记乡长们派人搜罗来的腊肉、笨鸡、柴鸡蛋,还有公安部门收了土枪后农民用网和狗逮来的野兔。一共摆了两桌,一桌是于书记、县水利局长和各乡的党政一把手,人不多,很宽松。一桌是乡里的副职和于茂盛的秘书、司机,挤挤喳喳。剩下的闲杂人等,在一间大教室里把十来张课桌并成了一排,大碗酒、大块肉、大碗菜也上得量大盆满,任他们甩开腮帮子,敞开肚皮大吃大嚼,猜拳行令。里面屋里就文雅多了,按照规矩,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开始给于书记敬酒,先是各单位的正职,后是副的,于茂盛表现得很是平易近人,来者不拒,但也有所区别,心里面根据感情远近,平时进贡多少,背景大小,嫡系非嫡系,或一口干,或喝半杯,或点到为止,或端端杯,看着书记喝干了的志得意满,给了半杯赏脸的想着要继续努力,对于书记对自己只表示表示的人虽然心里不太痛快,但也不敢显出来,因为毕竟有了今天和领导直接见面碰杯的机会,就想着以后如何托门子,或爬窗户,或弄银子加深和县委一把手的关系。总之,这顿饭的结局还是皆大欢喜的。最后,于茂盛端起杯来与大家共饮一杯说,从今天开始,大家就是一条战壕的战友了,要同心协力把北堤守好,要笨鸟先飞,把民工带上去,组织好。众人又表了一番决心,吃过后都到自己管辖堤段上去了。

“我相信,有邓小平理论指导,有上级的正确领导,有全县三十多万人民的团结奋斗,我们一定能战胜这次洪水,保卫我们县改革开放以来取得的工农业生产的果实。”他说完了这些非常正确但又一点用处也没有的大话、空话,看着张二牛不好看的脸色,把话又拉了回来,对着方囊说,“向上级的报告还是要打的,你们考虑一下,怎么打?”

土龙河虽然几十年未发水,但防汛演习是年年搞的,北堤又受重视,堤防段界限明确,人员的组织也都编排有序,一般民工上堤都是先检查浪窝,培整土坡,填补明渠暗沟等,这些都不用于茂盛操心,自有跟随他的水利局长检查安排,明天一早他坐上车去转一趟就可了。此刻他摸了摸油光光的大脑袋,擦了把脸,进屋倒在刚柔相济的席梦思大床上酣然入睡,直到从阴云下透出的金灿灿的晚霞染黄了大河内外的碧野时才醒来。进了前两天方囊督促着县建设局施工队连夜加班新修建的卫生间冲了个澡,喝了一口秘书早就沏好的铁观音王茶水,感到神清气爽,看着摆在北面墙下五斗橱上的观音菩萨想着,按照老神仙的指点,自己到北方来了。按照省委那位常委的指示,最近县里也比较稳定,也没出什么事,关键看这次抗洪了。按方囊说的,水不会有那么大,北堤坚固,也不会有开口的祸患。老神仙说叫注意西边,西边是嘉禾的钟灵,大概和他一样也在北堤布置防汛吧,再说他那里是上游,水先到他那儿,就是有事,也得他先出啊。他摇摇大脑袋,又摸了摸脑门,把在中央值班擅自离岗又回到了地方的几根头发往上捋了捋,照了照镜子,看着自我感觉还不太老的面孔有些得意地笑了。再过几个月,自己就是地厅级领导干部了,也像当年学生时代望着那些高不可攀的专署领导一样腆着大肚子,到老爹当年掌管的小灶上吃饭了。那时的他一定要回一次老家,在钟灵等人的陪同下到老槐树林中去隆重地祭奠双亲,要放一挂大大的、长长的、响响的鞭炮,告慰两位老人的在天之灵,还要和族人们吃一顿饭,好好显摆显摆,风光一番。

于茂盛很欣赏张二牛干工作的魄力和能力,但又很讨厌他对自己的不够尊重以及那些嘎点子和满嘴的脏话,所以,他虽然在副县长里面排名和资格都属第一,却一直未明确他的常务副县长职务,没让他进入县委常委班子。他不满地看了一眼张二牛继续说:“省里的命令要坚决执行,从今天开始,全县的党政军民要紧急地动员起来。按照原来制定的防洪预案,县委、政府的领导班子成员包段,分兵把口,各乡镇组织民工,明天一早上堤。按照以往的惯例,我上北堤,南堤总指挥是张副县长,方囊同志任联络处主任和总值班,办公地点设在宾馆,接待上级领导和新闻单位来的记者,协调调动各方。当然,二牛同志的意见也可以考虑,不过,将军洼的农民也是阶级兄弟啊,我们这个年龄的人都看过《龙江颂》吧,要发扬龙江精神啊。”

为排遣刚才的郁闷,他到大堤上散了一会儿步,看着不远处的小山上的娘娘庙问旁边的水利局长,那个张无代是不是堵浪窝很有一套,水利局长肯定地回答说是,方法是祖传的,水性是沿河十三个县里最好的。于茂盛当即说,你立即去把他找来,征调到我们指挥部,随时听用。

下午,前两天游走的云层又回到了嘉谷县,遮住了上午明朗的阳光,小雨沙沙地下着,县委常委办公院里的葡萄架和爬到墙头上的南瓜秧在雨中显得更加碧绿。有两个拳头大的小南瓜在肥厚的大叶子下悄悄露出了头,上面落下了四只瓢虫,像两对游动的眼睛,窥视着这里的一切,整个小院静悄悄的。嘉谷的公路少,在这个季节里,人们很少下乡,领导们午睡过后,几乎都在品茶、吸烟,有的在想自己升迁的事,有的在批阅文件,也有的看着雨水发呆。

水利局长得令驱车而去,于书记自言自语地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进入8月,一条黑灰色的云带像一个执行任务的巡逻机一样,总在土龙河流域游动,一会儿上游,一会儿下游,隔两天就是一场雨,不仅使人们远离了三伏天的酷热,庄稼也长得特别的好。“头一天下雨第二天晴,打的粮食没处里盛”。到地里干活的庄稼汉子看着秆壮穗大的玉米、高粱、谷子和把地皮拱出老高的红薯,高兴地念着多年流传下来的谚语。“几十年的大旱了,今年的雨水咋这么多,这天日怪,说不定要发大水。”坐在村头树底下乘凉的老汉们望着天说。

暮色苍茫的时候,水利局长回来报告说,庙门紧锁,张无代不知去向。

正想到妙处,一群男男女女嘻嘻哈哈的声音传来,随后县电视台的台长带着部下推推搡搡地走了进来。台长先说明了来意,就把明媚皓齿的女主播让到了前面,女主播开口就像机关枪扫射说:“于书记,接受新闻记者的采访可是每个公民的义务啊,你大书记也不能例外啊!你来这里将指挥我们县几十年一遇的伟大抗洪战争,怎么把我们电视台忘了呢?如果哪儿开口跑水,我们还要拍下你叱咤风云,指挥千军万马战宏图的英雄形象呢。”

在关键时刻,张二牛表现出了对自己业务工作领域的熟悉和高素质。柳枫知道,在省城北面是有一个大洼,传说是北宋名将杨继业为抗辽筑土城挖的。据说,当年杨将军一面筑城,一面植树,多为树冠茂密的杨家柳,与土城有暗道相连,平时林中藏兵,城上打仗,坚守了1年多。面积有三十多平方公里,是规划中的滞洪区。但他张二牛不知道,前两年省水利部门看着那里风景优美,百年老树千姿百态,林中间还有一个雨水汇聚成的自然小湖,早在那里以盖培训中心的名誉建起了几栋休假别墅,自己在省委工作时星期天还跟老领导住过。环境非常清幽,尤其是早晨起来,空气清新,满目绿色,鸟鸣悦耳,令人心旷神怡。成了省城的达官贵人的假日休闲圣地。

“哪能呢,”于茂盛欣赏着她那曲线毕露的身段呵呵笑着说,“这不是水还没到嘛,”接着又吓唬道,“小丫头,开了口子可不是好玩的,到那时我可没有什么英雄形象了,就得卷铺盖走人,说不定还要进去吃窝头呢。”

“什么,4000流量?”分管水利的张二牛副县长首先叫了起来,“简直是胡扯淡,我们土龙河是1962年根治海河时修的堤,当时设计流量是3000,这几十年没清过淤,没行过水,再加上老百姓盖的房子,种的树,还有蔬菜大棚,都是河道的行洪障碍,顶多能承受2000流量,不行,要向上级抓紧反映,让他们启动水库附近的将军洼滞洪区。”

“还小丫头呢,人家都结婚一年多了。不管你怎么说,反正我们新闻部是赖上你不走了,在这安营扎寨了。”女主播晃动着风吹杨柳的腰,丰满的臀部一扭一扭的,有些撒娇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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