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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意外 第21节(第1 / 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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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完电话,麦源久久地不能平静自己,要知道,这位副部长是很少肯定谁的,他对本省的文学创作状况一直不满。麦源像是大受鼓舞,脑子里很快冒出一个方向,一个继续为这个时代鼓与呼的方向。他抓起电话就给高风打,想通知高风他还要下去,一个人下去,一定要为阳光再写点什么。

电话关着,打了几遍都没打通。麦源有点失望地走出办公室,想到阳光明媚的大街上走一走,刚出文联大院,就看见老胡跟一个中年女人朝相反的方向走去,那中年女人一看就不是省城的,她踩在省城马路上的脚步一点儿也不踏实,跟在老胡后面的样子就更不踏实。她是谁呢?麦源望着他们的背影,怔怔地想了会,突然就明白,老胡有了外遇,而且是个背影很不错的女人。

发现这点麦源很兴奋,情不自禁地就跟过去,跟了几步突然停下,我不能打草惊蛇,俗话说捉贼捉脏,捉奸捉双,我得等他们把事儿搞出来,搞出来看他老胡还怎么说?

一连几天,麦源过的都不是太正常,老胡跟中年女人就那么闪了一次然后就消失了,他费了好大劲,还是没能找到他们隐身的地方,他敲过老胡家的门,装作跟他谈工作的样子,敲得很有底气,老胡没开。他为什么不开呢?麦源想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又去敲,很早,天刚亮,他就堵在了老胡家门前,心想我花一个上午,看你出不出来。结果一个上午让他白白糟蹋了,据后来打探到的消息,人家老胡压根就不在里面。邻居说那天听见他来过,但很快又走了,去了哪不晓得。麦源恨死自个了,早知如此,那天就应该当场逮住他,当场揭穿他,像老胡这种人,一点都给不得面子。

麦源被这件事闹得心里很不是味儿,如果不是老胡而换成是乐文,麦源是不在乎的,也是能原谅的,毕竟乐文比他年轻嘛,也不在领导岗位上,可你老胡是谁,一个年龄跟我差不多职位也比我低不到哪里的老同志,怎么就能犯这种错误?

刘征让麦源耍了一把。

老滑头,真正的老滑头!

从吴水回来,麦源突然缩起了头,只字不提给阳光承诺的事。刘征几次把写好的报告文学拿给他,麦源要么推说忙,没功夫看,要么,就草草地打发刘征:“你写的东西,你自己看着办。”这篇报告文学,刘征自以为写得不错,倾入了他太多的真情,他对高风及其阳光,还是心存崇拜的,毕竟,在偏远的西北,能产生这样的企业和企业家不是件简单的事。刘征饱含激情,花了将近一周时间,才将文章定稿。麦源不表态,这文章就发不出去,刘征有些灰心。

正沮丧间,高风找上风来,对麦源及其文学院的作法大骂一通,末了说:“你把稿子给我,我亲自送报社去。”刘征当时也没多想,顺手将稿子给了高风。文章最初署着他和麦源两个人的名,当天下午,报社有关部门就打电话给麦源,落实这件事。其实发这种文章的内幕刘征并不清楚,这类文章报社是按软广告发的,企业得拿钱买版面。高风掏了钱,报社焉能不发?麦源一听报社要发稿,当下紧张地说,这文章是刘征写的,跟他无关,强烈要求报社把他的名字划掉。高风真是又气又恨,恨不得跑去搧他一顿嘴巴。高风看重的是麦源的名气,当然还有他的官方职务,如果麦源不具名,这文章的效果便大打折扣。没办法,高风只好将电话打给省里一位领导,将事情拐弯抹角说了一遍。领导很是不解,作家不宣传这个时代,不为这个时代鼓与呼,还当什么作家?当下电话里将麦源批评一顿。接完电话,麦源冒着一头大汗来到报社,又是赔情又是检讨,弄得报社的同志哭笑不得。

文章刊出后,作者却成了麦源一人,真正的执笔者刘征反没了。刘征找报社质问,报社解释说,稿子是经过麦主席审核的,最终交他们手里,作者只有麦主席一人。刘征愤怒至极,要找麦源算账,刘莹拉住他说:“算了,你现在找他,又顶何用,难道能让报社重新发一遍出来?”

这时候,麦源已经在心里坚定地给老胡定了性:错误,而且是一个大错误!

麦源这样做,当然还有另一层缘由,他在其他方向都比老胡强,独独在女人这方面,却胜不过老胡。老胡虽然接近潦倒,时不时地却能惹出点花花事,他呢,这辈子除了老婆,再就是找过若干个小姐,情人这个词,咋就离他那么遥远哩?

麦源正要想通过办公室以开会的名义查找到老胡时,办公室主任匆匆走进来,低声道:“不好了,麦主席,高风出事了。”

至此,刘征算是彻底看清了麦源的嘴脸,想想过去还把他奉为神,刘征就直恨自己瞎了眼。一怒之下,他将手稿撕得粉碎,发誓再也不写这种狗屁东西。刘征跟麦源的关系算是彻底完蛋了,再寄身文学院,就显得他特别的没有底气,刘征收拾好东西,毫不犹豫地走出了文学院。

站在街上,刘征突然间茫然得不知置身何处,偌大的省城,竟没有他的落脚之处,到这时他才发现,底气这东西,不是你想有就有的。莫名的,他的眼里就浸满了酸楚。想想打赌气离开白银,离开嘲笑他挖苦他的妻子,一晃已是两个年头。这两年,除了落下一身疲惫,满脸沧桑,竟比来时没多出什么,口袋里甚至还比来时少了养命的钱。这么一想,刘征就恓惶得好想哭一场了,可一个大男人怎么能随便掉眼泪?刘征迈着虚弱无力的步子,往前走,可前在哪里?后来他沮丧地倒在公园边一片废墟上,靠着一棵歪脖子树,静静地盯着面前的一滩污水发呆。

这滩水怎么就污掉了呢,它会不会马上被太阳晒干?刘征恍恍惚惚的,感觉自己跟那滩污水有着同样糟糕而且不可更改的命运。

天黑时分,刘莹找到了他,一看他狼狈而又可怜的样子,刘莹就想替他哭一场了。刘莹忍住哭,故作轻松地说:“走吧,大作家,现在满世界,也只有我能收留你了。”刘征乖乖地站起来,他还有什么不乖的,难道他还能豪迈地说一声:我不需要你同情!

得悉刘征终于离开文学院,麦源长长地舒了口气,一块心病总算是取掉了。麦源其实已经很烦这个刘征了,只是不好明着把他撵出去,这下好,他自己走了,自己走了就怪不得他麦源。上午麦源接到一电话,省委宣传部分管文联工作的副部长在电话里很是将他美言了一通:“老麦,姜还是老的辣啊,一看你那文字,我就知道我省文学这面大旗,还得你扛,好,好。”副部长在电话里一连说了几个好,然后话题一转,问他最近有何打算,是不是还要下去?麦源兴奋得真是不知该说什么,抱着话筒,声音极其抖颤地说:“下去,我一定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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