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恨哀 第35节(第3 / 3页)
天呀,我竟然……有一天,林星终于这么吼。
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一种感情值得让人珍惜,到底有没有人可以让你信赖?王起潮说有,波波却坚决摇头。
可这种安慰太幼稚,太没有说服力,林星甚至恶毒地骂了声自己,你也是女儿,你怎么从来就没有……
一提马才,王起潮不吭气了,他对这个无赖恨得要死,却又想不出办法阻止他干坏事。
那天的林星是落荒而逃的,没等黑夜完全褪去,没等光明把罪恶全部揭露出来,她便逃开家,逃进自己永久的黑夜里。
波波苦笑一下,同时心里嘲笑道,你以为你是谁啊,好像救世主,好像灭火队。“她现在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只听马才的。”
是的,自那天开始,林星便没了白昼,她身上永远地带着夜的颜色。
散发着罂粟之光的脖颈。
“我说过的事儿,你考虑得咋样?”林星问,她的左手抚摸在右腿上,尽管冬季已至,她却仍然裸露着半条腿。
林星颤了一下,紧跟着抖,紧跟着她想逃开,她真的不想看到更多,有些东西你是一生都不能看见的,看见了,也就毁灭了。看见的是罪恶,毁灭的却是纯美。但是,林星走不开,双腿像被一只魔手驱使着,非要朝罪恶接近。那一瞬她已意识到门缝里淌出的是罪恶,此后若干年,罪恶两个字便牢牢跟定了她,再也无法驱走。林星往前迈了半小步,仅仅半小步,她便看清了波波,很清。她坐在床边,半个身子虫一样伏床上,父亲的床,她将睡衣裹着的半透明的身子伏在父亲床上,还把父亲的左手诱惑过来,不,右手也一定遭受过诱惑,说不定比左手还可怕。
波波忍不住又为林伯难过起来。
而她自己竟像睡着了般陶醉,林星闹出那么大声响她都没躲开,要是她慌慌张张跑出来,林星或许还能少想一点,如果她再撒个谎,这个夜晚照旧会很平静,此后若干个夜晚,林星也不会让深水溺得窒息。
“实在不行,我找她谈谈,我的话她或许能听进去。”
那是一口井,很深,一开始林星并不觉得多可怕,只是不能接受,不能面对,更不能回想。后来,后来一切都变了,她无力自拔,越折腾陷得越深,越深她越折腾不出来,只好……
“后悔,你以为她会后悔?”波波冷笑着盯住王起潮,目光里有一层黑血一般的暗伤。
加速这一悲剧的,一是林星听说了波波很多事,特别是在歌厅做妓的事。她是妓,她有什么事做不出来?二则,林星看清了自己,看清自己是很可怕的,远比看清别人还可怕!
“波波,你不要太灰心,林星她是糊涂,等明白过来,她会后悔的。”
屋子显然比以前明亮多了,波波替她收拾时,刻意地保留了一些东西,那些东西跟林伯有关,波波舍不得将林伯的气息全赶走,当时也想,林星或许能从这些气息里唤回点什么。现在看来她错了,大错特错,林星将那一切一扫而尽,换上她所崇尚的东西。波波正对着的墙上,贴了一张林星的半裸油画。油画上的女子真是充满了含蓄的味儿,尽管那对丰挺的双乳有一种欲盖弥彰的嫌疑,但这张油画还是很能让人把她联想成一个具有古典气质的女子。可惜油画另一侧,一张仿古小凳上,她却恶作剧地摆放了一个高高大大酷似男性生殖器的根雕。这样的装饰到底要表达什么,波波不得而知,但她忽然生出一种整座屋子被强奸了感觉。
没有!林星站了那么长时间,他们像死去一样,像被什么东西麻醉了一样,各自保持着各自的姿势,就那么放肆地呈现给林星。
就这一句话,波波便懂,马才一定信口雌黄,跟林星说了什么,甚至跟她上过床之类的话都有可能。波波忍住怒,在曾经属于她的那张沙发上坐下来,等林星说事儿。
林星后来也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多想了?可她马上就反问,有什么理由她要溜进父亲的卧室,而且用半裸的身子?林星也喜欢半裸,她太知道女人半裸出来会导致什么后果,况且父亲,父亲是一个能经得住诱惑的男人么?父亲可是一生都没碰过女人的啊!林星后来还宽慰过自己,不会的,兴许她也像女儿一样,睡不着时去看看父亲,然后伏在父亲的床边,听父亲讲故事,讲着讲着就给睡实了。
就在昨天,林星将波波约到家里,就是林伯留下的那个家,说有事跟她谈。波波进去时,马才也在,很像回事的坐在沙发上,这无赖如今活得是越来越潇洒也越来越无耻了,波波瞪了他一眼,想掉头就走,林星却说:“既然来了,何不坐下呢,放心,在我的家里,他是不敢把你怎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