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2 / 9页)
郑刚说:“算烈士我说不了,但给多少钱,我当厂长的一定要说话算,至少一次性要给十万。”
快中午了,黄厂长收起材料要走,姜大山说:“黄厂长,走什么,中午一块吃口饭吧,买卖不成仁义在。我陪你。”黄厂长知道姜大山是襄汉市黑社会的头面人物,哪里敢不识抬举,连连点头,“谢谢啦!谢谢啦!”
胡敏已经早早地回家了,可并没有做饭,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望着雪白的棚顶出神,见李子民回来,也没有主动说话。李子民觉得这些日子在化工总厂忙的,确实冷落了胡敏,就报欠地说:“小敏啊,这些日子我太忙,让你一个人冷清了。咱们快做饭吃饭吧,今个是大年三十。”
女秘书已经把软中华香烟,火柴和一杯茶放到了他的面前。黄厂长感觉女秘书非常漂亮,就是不敢抬头正眼看一下。“姜经理,我们厂的情况您大慨也都知道了,全厂已经停产一年多了,工人发不出工资,离退休的只给点生活费,难的很啊,听说您要买我们企业,我们全厂职工都非常高兴啊!您虽然年轻,可财大气大,买了我们企业,咱们可就跟着享福啦!”
李子民同意给周长学一次补助十万元,并在厂报告材料上签了字。处理完周长学的后事,又组织力量,维修工厂的损坏设施,所有的玻璃都在两天内安上,电力、通讯、供水等设施也都分别由有关部门进行抢修,很快都恢复了正常。这么几天一忙活儿,再一看日历,都大年三十了,他这才在下午三点多种回到了家。
姜大山喝了一口茶,漫不经心地说:“其实,我根本不想买你们的企业。我经营的公司干的好好的,效益嘛,又非常不错,买你们的企业干什么呀?!可是政府硬是让我买,刘市长一讲话,让我这人大代表,私营企业家带头,你说我怎么办呢?只好响应政府的号召啦,我姜大山历来是响应政府号召的嘛,买可是买,我这是私营企业,不是什么慈善机构,我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也是一分一分挣来的。工人还想像吃共产党大锅饭拟的吃我,那是没门儿。再说,那么大的企业,还有那么多的包袱,我哪有那么多的钱一下子就买下来呢?”
马冠军一见郑刚真的硬起来,也就顺水推舟地说:“给多少是你厂长的事,反正政府给的只能按标准,其余你怎么给,我不管。但要是因为给多了,有人上访告状,那都是你厂长自己的事。”
他本想吃过饭再去周长学家看看,可回到家,饭又没有吃上,肚子还真的俄了,他想找个饭店吃口饭,有几个大饭店灯火通明,是准备一些家庭到饭店吃团圆饭的,他不敢进去,几个小饭店因为过三十,都关了门,好不容易才找个要关没关的小饭店,要了半斤饺子,他急三火四地吃完,付了钱,打个出租车去周长学的家。这时已经是五点多钟了,襄汉市沉浸在节日的气氛中,大街小巷都亮着灯光,各式各样的灯笼高高地挂起,到处都响着鞭炮声。市区几条主要街道的灯饰工程,把城市打扮得非常漂亮。李子民无心观看这些景色,出租车朝化工总厂的家属宿舍开去。
姜大山的目光隔着金丝眼镜打量黄厂长,好像面熟,但想不起来是谁,也不知道在哪儿见过面,不过他也满脸笑容地回答:“好好好,过的都好。”便拉着女秘书的手进了办公室。他没有想到,黄财发也随后跟了进来。
李子民在家里从来也没受过这样的气,看着胡敏的样子,他一下子想起了死去的前妻。前妻有多好,不管是什么时候,不管他遇到什么情况,回到家里,都能吃上可口的饭菜,享受到家的温馨,可现在……,他气呼呼地瞪了胡敏一眼,转身推门走了。
“你找我有事?”
如果李子民不说这后一句,吃过饭还有事,胡敏也会站起来去做饭,其实饭菜她也都准备好了,只要点上火,十几分钟就全熟了。可这后一句话,把她想做饭的念头全打消了。她坐在沙发上没有动。“你既然吃了饭还要走,就走完了再回来吃吧!”
姜大山的一席话,把黄厂长说楞了。明明政府马秘书长说,姜大山已经看好了机械厂,你去一谈就成,可现在,人家好象根本不想买。“姜经理,咱厂子虽然有些包袱,可咱厂子就那位置,那占地面积,那也是值一大笔钱的,全市您数一数,还有几个这样大的好地方。”
郑刚一拍桌子,“如果不给十万元,我这个厂长就不干了,我要上告省里,中央,追究市政府在我厂事故中的责任,我手里有证据,有你们的录音、讲话,也有我工厂的报告。反正长学为工厂已经死了,我这个当厂长的也什么都不怕了。”
“是啊,正因为如此,我才同意购买你们厂子,你是厂长,说说你们的条件和价格吧。”姜大山又把话扯了回来。
“什么,十万?”马冠军连连摇头,说什么也不同意给这么多钱。
两个人这才开始谈正事。黄厂长从皮包里拿出了事先起草好的条件,递给了姜大山。姜大山看后直摇头,他也从办公桌上拿过打印好的材料送给黄厂长,黄厂长看了也是直晃头。看来双方的条件差距太大。
“是。是。我是市机械厂厂长黄财发,市政府马秘书长让我来找您,研究您要购买我们厂的事。”黄财发满脸笑容,连连点头地说。
李子民想说什么,可一看胡敏的脸色,想想大过年的,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他笑着说:“小敏,别说了,咱们还是做饭吃饭吧,吃过饭,我还有事呢!”
“啊!是黄厂长啊,快请坐,快请坐。我一开始还没认出来哩!阿娟啊,快给黄厂长敬烟倒茶。”姜大山一改刚才的傲慢,十分客气起来。
胡敏说:“冷清不冷清的倒无所谓,你当市长的时候也没清静地在家呆上几个小时。可现在你已经不是市长了,我发现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化工厂这么大的事,书记不出面,市长不牵头,连管工业的副市长都不参与,让你一个下野的市长,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来负全责,这不是明摆着的捉弄人嘛!干好了,成绩是人家的,干不好,毛病都是你的,你可倒好,拿个棒槌就当针,还真是一个心眼地给人家去卖命,要我说,这不是脑子有病,就是心眼不全。”
黄厂长坐到沙发上,随后又马上站了起来,他用手摸摸那进口高级的沙发,这才又轻轻坐下,生怕把沙发坐坏似的,他的目光扫着这间宽大、豪华无比的办公室,感慨地说:“姜经理,看看您这个屋子,这才真像个老板的样,您在看看我,虽然也是个县团级厂长,可我,口害!别提了,跟您比,我就得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