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迷障层叠(第3 / 9页)
嫩嫩的感觉是什么?她认真体味他的感觉。直观上说,卧室里的一切春草般的鲜嫩,家具、墙壁、灯光,甚至窗帘和床罩都是嫩颜色。她从他的语言中破解了嫩嫩的含义。他说:“你像一根青葱,一棵白菜。”他抚摸她,手诠释了一切……可想而之,一个40多岁的男人,面对小他十几岁的女人,尤其是漂亮、乳白乳白的女人,他的感觉是嫩嫩的。
“男人大概都喜欢鲜嫩吧!”再后来,她对嫩嫩的理解绝非一碗清水了,所遭遇的种种情感,浸透了嫩嫩,就如风透过布孔吹拂肉体、灵魂。她惊叹男人对嫩嫩的理解如雾如风般地疾速散去,至少他对自己的感觉是这样。“他或许搂抱着我恣意时目光便飞向远处的鲜嫩。”每当她这样想,浑身簌簌地颤抖起来。
爱巢的确在他再不说嫩嫩起开始空荡起来,大部时间只剩下她自己。某一种东西的苍老正深夜凶铃一样摇响,她知道世间最难阻止的是青春飘逝,还用更久吗?自己将淡出男人们的视线,枯树般地垂老在光秃的山岗上,昏鸦将在朽迈的枝桠上哀叫……她常常控制自己不去想像和一个男人如此走下去的结局,那样的景象太残酷、太凄凉。没有男欢女爱的地方,一切都会变得衰老,他们共建的爱巢亦如此。
洪天震和夏璐的这层关系他早就知道了,还是洪天震亲口对他说的。他们共事几年中,他发现洪天震在春天的某些日子里,情绪突然低落,如失掉巢穴的小鸟似的孤独着,眼里充盈着眷恋的泪水,年年如此。他有了这一重大发现后,曾对洪天震说:“你好像有一个恋春天的情结,是风是树还是草?”
洪天震怅然地说:“是个美丽的女孩。不知为什么,每到春天,风中有柳条苦香的气息,我就会想起她,真地想她。”
他问:“她是谁!”
洪天震后来告诉了他。于是,他知道一个叫夏璐的漂亮女孩,血液一样在洪天震心中流淌,只要生命存在,它就在流淌,就在歌唱……
在这装潢得雅致的小酒家里,他们的话题围绕那个叫夏璐的女人进行很久。
听到丁广雄称他洪队,洪天震全神贯注地听他讲话。
“夏璐是你同学,而且……”丁广雄闪烁其辞。
“而且很要好,又是初恋……”洪天震把丁广雄想说又不想说的话,替他说出来。
“你对她应该很了解的。”
“那是过去,十几年前是这样。”
最后,洪天震说:“无论如何不能因为我们曾有过的那一段,而耽搁调查。从今天起,我们就夏璐是否参与邢怀良对前妻的阴谋展开调查……当然,查她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要做长期查下去直至水落石出的准备。现在,我们还必须抓紧另一个案子的调查,找到简月的妹妹简爱。她是不是还在长岭当小姐,我们调查后才能作结论。”
丁广雄说:“看来我们得一家酒店挨一家酒店查,总之凡是有小姐出没的地方,我们都得去看看。”
3
卧室空调加暖气的热风透过棉布睡衣拂来,浑身置在融融春风里一般暖洋洋的。他们搬进这幢叫大富豪花园的房子已一年多了。帅府酒店没开业的时候,夏璐整天呆在她亲手布置的、充满浪漫情调的爱巢里。她曾向他说了自己的感觉:“我们好像沉浸在清亮亮的溪水中。”
邢怀良也有同感,似乎感觉更诗意:“嫩嫩的世界包围我们。”
“我想她总不会合伙或参与邢怀良对前妻下毒手,最终达到她嫁给他的目的吧?”丁广雄直言自己的看法,坦率正是洪天震喜欢他、信任他的地方。
“应该这么看。”洪天震肯定搭档的分析是对的。一开始接手调查这个案子,他就如此想了。只是他没说,原因十分简单,她是自己曾经爱过的人——自始至终珍藏在心中的美好东西。他极不情愿地把某种阴谋中的可恶之人同她联系在一起,尤其是杀人犯什么的。此刻,丁广雄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他也想敞开一下自己的推断,他说:“过去我俩调查走弯路,显然是只盯住邢怀良,注意力全放在他的身上,老谋深算的邢怀良做事滴水不漏,使我们白白浪费一年多的时间。其实,王淑荣之死的薄弱处我们没有去攻,夏璐是最脆弱的环节,也是最容易攻破的地方。结果让我们给忽视了,盯错了目标。造成徒劳调查的局面责任在我,我心里的夏璐太完美了。”
“请恕我冒昧胡言,你应该把夏璐一分为二。就是说你所爱的那个美丽的夏璐纯洁如溪般地珍藏在心里,而把犯罪嫌疑人夏璐摆在案头,努力找到她的犯罪证据。”
洪天震惊讶丁广雄怎么对自己了解到见底的程度,他说的一分为二,通俗地说一掰两半,自己早就那样做了,而且在时段划分上很细致精确,夏璐同体育老师刘长林绯闻传出时起,另一个他所憎恶的、丑陋的夏璐,脱壳蝉似的分离。他极不愿见到那蝉衣般的龌龊灵魂的躯体在视线里出现,可是她风中纸鸢般地在眼前飘荡,大概这就是通常说的藕断丝连吧!
“再快的刀也斩不断情感这堆乱麻。”丁广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