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欲盖弥彰(第1 / 10页)
果然不出洪天震所料,解完手回来的骆汉全为自己狡辩说:“是卢全章院长命令我杀的……”他交待说,“……有一天,卢院长对我说,宁光灿对我们已没有用处,处理掉他……”
这桩谋杀案被杀的主要目标是副院长曲忠锋,充当杀手的宁光灿杀死曲忠锋后,才被骆汉全杀死的。如果杀曲忠锋是出于仇恨,杀宁光灿只能是灭口,他们两个冤魂同死一个阴谋。假设两个冤鬼碰到一起,曲忠锋问:“我俩无怨无仇,为何杀我?”宁光灿说,“别人雇我杀你。”曲忠锋大惑:“你又为何被杀。”宁光灿回答:“因为我杀了你。”
“是,是买过一枝猎枪。”刚才窦城斌的口气,骆汉全敏感到这两个知情的女人揭发了他,头立即耷拉下去,“用它打了一次兔子,不好使退给他了……”
“撒谎!我们在你和简爱姘居的住处,起获了那枝猎枪。可以实话告诉你,你老婆带我们……她证实你在家用钢锯截断的枪管。”窦城斌见骆汉全萎靡下去,发动攻势道:“你用枪不是打兔子,而是对着一颗脑袋扣动扳机……现场找到猎枪弹壳,经鉴定是从你的猎枪射出的……宁光灿是不是你杀的?”
“我要上厕所!”骆汉全额头浸出汗珠,他请求。
“不行,回答完再去。”窦城斌没准许,这里边是有原因的,林楚从简爱那获知,骆汉全有个毛病,一紧张就要撒尿,撒完尿紧张随尿排泄出便平静了。
“我没杀死宁光灿。”骆汉全咬牙挺着,身子微微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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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守所里,警方加紧审讯骆汉全。窦城斌、小路、洪天震在座。主审是窦城斌,小路负责记录,洪天震为调查一个人出席的,因此他专心致志地听,审讯进行近两个小时他基本没吭声。
骆汉全东躲西藏数日,犹如一只被豹子追杀受伤的小鹿,胆战心惊、惶惶不可终日。身上的钱花光后,逃亡的日子愈加艰难。缺乏对大山了解的他,还不知道此季节的大兴安岭相当寒冷,背阴处尚有残冰未融化,光秃秃的树僵蚕一般地挺立着,没一片叶子,哪里来的浆果充饥呀!寒冷对于他虚弱的躯体比恐惧更可怕。于是他像杰克·伦敦小说《热爱生命》中挣扎着走出荒原的那个人。乱蓬蓬的头发,一瘸一拐,踉踉跄跄地从山林里出来,到了叫甘河的小镇,一位憨厚的山民接他到家,温暖的木板房里他边狼吞馒头和肉炖猴头蘑菇,要命的疲倦使他嚼着嚼着食物就睡着了。山民像搬动一个雕像,将睡得死人一般的他平放在火炕上,盖严被子需摁平他蜷局的腿,这费了一番操事,膝盖有血痂,说明他曾用膝盖代脚攀过岩石什么的,那情形就像蜥蜴般地爬行。山民和他儿子不缺少力气,终于将枯树疙瘩般干硬的腿制服棉被下。他这一觉睡得是三十几岁生命中最最漫长的,长于百年似的。两天两夜的大睡特睡,火炕的温暖,驱走寒冷的同时赶跑困倦,他死掉重生一回,垂死的躯壳涌上生命的气息,他渐渐恢复常态。
山民同他的友谊开始是他逃下山,见到一辆微型面包车,冷饿疲倦逼迫他不顾什么危险和结局……山民正修理突然熄火在山道上的车,他开了多年的车,娴熟的技术帮助他同山民结成友谊。他在木板房——实际是砖瓦房,内壁为保暖兼装饰镶嵌木板,他迷迷糊糊走进,或被山民拖抱进屋的,始终未到户外去。他睡了三四天才醒,恢复到长岭市中心医院小车司机的常态,他准备回家了。甘河站他上了速度不比马车快多少的火车——爬山越岭的火车吭吭哧哧把他载到加格达奇,而后他归来的脚步便加快了……“骆汉全,你说你没干什么坏事,解释一下你逃跑的原因。”窦城斌问。
“不是和你们说了嘛,我出去玩。”骆汉全从甘河镇一上火车,他就想到早晚会坐在刑警面前受审讯,怎样应对也想好了。他在前两个小时的审讯中,用四个字概括:百般抵赖。
“宁光灿遇害的晚上,你回住处取走枪,宁光灿当时就在你的奥迪车上……”窦城斌继续揭穿他,“怎么解释?”
“是我杀的……”骆汉全终于抗不住了,他承认道。
“带他去厕所。”窦城斌说。
警察带走骆汉全,窦城斌长出一口气,点燃一支烟,得意地深吸几口,对洪天震说:“这个惫赖,真难啃。”
“往下,他什么都要说了。”洪天震说,“他这样人能赖尽量赖,赖不了就该把罪过往别人身上推,轻易不会认罪。”
“撇下单位工作,不请假,家人不知道,玩得过头了吧?”窦城斌说,“骆汉全,你仔细想一想,我们不掌握你的证据,能下通缉令吗?能请你坐在这儿吗?”
“既然掌握证据,还问我干什么?”骆汉全仍抵赖。
“你从宁光灿手里买的那把猎枪呢?”窦城斌单刀直入,问。
“唔,没买过。”
“请你的妻子和宁光灿的妻子来证实一下那枝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