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迷雾渐开 第1节(第3 / 4页)
黎江北并不知道,这两年,为长大,吴潇潇拜了多少码头,陪了多少笑脸,甚至……这绝不是她的本意,一开始,吴潇潇是想通过法律手段解决,她聘请了一个庞大的律师团,将父亲这些年在金江的遭遇整理成厚厚几沓资料,打算义正词严地诉诸法庭。很快她便被告知,如果这样,长大就别想生存下去,更不要指望有发展。她不信,坚持一试,哪知法律文书刚递交上去,各种力量便涌向她,浩浩荡荡涌向她。说情,调和,告诫,慢慢发展为恐吓,胁迫,甚至变相报复。有次她跟香港来的某律师在茶楼喝晚茶,结果包厢被撞开,几位警察以扫黄为名将他们带到派出所,折腾了一天一夜。这还不算,只当是一场误会,关键是她的人生安全受到威胁。一次她开车去商学院交涉,回来的路上,车子突然失灵,刹车不起作用,险些就一头栽进江里!
“按你的分工,负责好长江大学这一块就行,你可不能哪处敏感往哪凑热闹。”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吴潇潇开始品味这句话。两个月后她解散律师团,其实不解散也是闲的,那些一心想帮她的律师不同程度受到威胁,那位香港来的律师最终还是被指控,前来为他送衣的服务员摇身一变成了妓,在警察面前羞羞答答说,是律师先生打电话召她的,还说三天前她就陪过他一夜。遇上这种事,就算你再有法律知识,又能奈何?
“怎么不谈,不谈还要我们调研什么?”黎江北认真起来。
就在她被这些事扰得心力憔悴时,有人找上门来,暗示她,如果能顺应某种潜规则,长江大学一系列问题都可友好解决。这潜规则就是让她忘掉过去,从头做起。
她的确是铁打的,过去的三十六个年头,除了幼时,她让父亲担心,让家人牵挂,等上了中学,她就开始无所畏惧了。大学乃至后来,她以所向披靡的架势创造出一个个令父亲赞叹不已的奇迹。
“我不好讲。”
谁知,她的步子在国内受了阻,在长江大学受了阻。
“担心什么?”
每每想起这些,吴潇潇就不能不唏嘘,不能不哀叹,长大这两年,是她人生最为灰暗最为低沉的两年,她真怕生命自此进入黑暗,永无尽头……
“黎委员,不谈这个好不?”
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吴潇潇跟教育厅长李希民接触过几次后,终于承认,她水土不服,香港经验无法帮她处理掉眼前这一大团事。
黎江北说:“盛主席,不是我揣摩领导的心思,闸北新村本来就疑点重重。”
并不是李希民威胁了她,李希民话说得倒很中肯:“我们不阻拦你依据法律,但是你想想,一旦诉诸法律,你将会被没完没了的调查取证包围,这案子有可能拖上三年,五年,这期间,你什么也甭想做,法律能等得起,你等不起。你自己想想吧,我说的并不完全对。”
回到长大,黎江北无心工作,心中疑团越聚越大,越聚越解不开,思来想去,还是将电话打给了盛安仍,盛安仍一听他为这事犯惑,笑着道:“你啥时候开始琢磨起领导们的心思了,这可不是你黎委员的风格?”
“我就是悲观,如果照这么下去,我担心……”
她微微变动了一下坐姿,想端起水杯,喝一口,但又不知怎么,放弃了。满含着迷茫的目光,怔怔地盯住窗外。
“不会这么严重吧,听你这口气,怎么越来越悲观?”
窗外是雨的世界,雨让世界变得一片迷濛。
“不,盛主席,长江大学不是孤立的,长江大学的问题,跟整个江北的教育环境有关,跟闸北新村更有关。如果不能把闸北新村的问题彻底解决掉,就算把长江大学理顺了,还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长江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