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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有人要卧轨(第1 / 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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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太离谱的话硬是把特区深圳与Q省的潜镇相提并论,真是令人啼笑皆非,可又不无黑色幽默。

“管,谁管,管事的人都发了,都住上小洋楼,坐上小汽车了。不管事的人天天嗷嗷叫,叫也不行,不顶屁事。再说,这事也不好管。河两岸的当家人都在玩命地办厂,这边弄的是S酸,那边造的是H酸(艘公手指对岸),都是赚大钱的东西,人家赚了钱,老百姓跟着赔罪啊!看看……看看,该收的玉米,一半都没了穗呀!”他的臂膀抡了个300度的圆弧,把福水两岸都划了进去。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扫描眺望,果然,两岸的庄稼都遭害不浅,不只是玉米地里大片的玉米枯黄干瘪,还有那地块竟然一片灰白,死气沉沉,成了不毛之地。再看对岸的河畔,那边有一股焦黄色的废水和一股白色的废水,正滔滔不绝地流进福水。

赵镔看着我疑惑的面孔,说,对岸是大乌县的大庙乡,归山名市管,在Q省,大乌县也是数得着的经济强县了。

我本打算上船到对岸走走看看,这会儿,却没了这种兴致。这时候,有一辆挺豪华的汽车突然而至,在我面前兜了一圈,嘎然停在奥迪车一侧,接着从这辆淡灰色的宝马轿车里下来3个人,径直向我走来。一个20多岁的年轻人大声说,俞市长、潜书记和郝镇长来看您了。

说话间,他们已到了我身边。其中一个个头魁悟的50来岁的汉子笑眯眯地冲着我说:“俞市长,回咱家了,也不打个电话,俺也好为您服务服务。嘿嘿。”

刚坐上Q市市长的交椅,就遇上火烧眉毛的事,福市潜在多时的环境污染问题,近日就要像火山一样爆发了。据灵通又准确的消息,有人挑头组织上千人到中国东西交通的大动脉,陇海铁路卧轨,以企达到他们的目的。

矛盾是这样引起的,福市西郊有个上马3年多的化工企业,生产一种S酸产品。自这家S酸厂投产以来,周边的3个村庄就发生了莫名其妙的变化。先是发现水井里的水有了异味,后来又发现环绕村庄的小河渐渐变了颜色,原来清澈的溪流变得时而暗黄,时而泛绿,时而又黄绿交融,使原本透明的河水混浊成一条污流,就连四方的空气,也散发着一种难闻的味道。临近S酸厂的田地,也在慢慢地变脸,先前绿油油、水灵灵的菜园,不再那么翠绿,那样水灵了,就连那菜的味道都变了,变得不好吃了。还有那麦子、那玉米、那稻田……不管种的啥生物,那长势都大不如先前了,就像患了怪病的孩子,整天佝偻着身躯面黄肌瘦的没精打采的样子。自然,收成减了。还有更叫人不安的是,村里开始出现一些怪病,上点岁数的人患上过去没听说过的什么肿瘤,刚出生的娃娃,竟然会有四肢不全的畸形儿。就有人讲,这都是S酸惹的祸。当然,这只是一面之词,是3个村庄的村民们的呼声。听说这声音已经经过春夏秋冬四个季节了。那S酸并没有因为这种呼声而停止生产,它依归不舍昼夜的从春天流到秋天。

这是因为对S酸的说法还有另外一种全新的版本:

S酸是一种有广阔市场的化工产品,不仅在中国,重要的是世界,特别是第一世界,对这种产品的需求量很大,而且价格一路看涨。你生产多少S酸,人家就购买多少。效益好得要死,仅去年一个年头,这家S酸厂,就纳税3000万元,还投资兴办镇上的公益事业,翻新镇政府办公大楼,扩建镇里的小学。当然,S酸能持续生产,并非只因为它能赚取大把的钞票,而是它并非像村民们所说的那样令人谈虎色变。官方讲话不像老百姓那样随便,想咋说就咋说,凭感觉就下结论。官方的话是有依据的,依据是化验报告、专家论证、权威部门结论等等。

根据对S酸化验的结果及专家的论证,权威部门的结论是,S酸虽有轻微的毒素排入周边的环境,但是它对饮用水、对土质、对空气尚造不成威胁人类生存的危害。

“是啊,都到家了,俺连去迎迎都没,真抱歉,真抱歉。”这个身躯瘦小的30岁的男人的口气更亲切,甭问,他准是镇长,大个头的是书记。

接下来,他们互相做的介绍印证了我的判断,书记姓潜名仁,镇长姓郝名忠。那个20多岁的小伙是镇办公室主任。这个镇在福市西侧,与Q市的东郊乡接壤,名字叫潜镇,全镇潜姓是第一大姓。

“俞市长是头一回来咱潜镇吧。”瘦小的郝镇长问。

“是啊,不过,潜镇的名气我早有所闻啊!”是的,这个镇不仅在Q市,就是在Q省,早已是寺庙里撞钟——鸣(名)声在外了。就连书记潜仁,我也早有所闻。

“那是——那是。全国两大镇,深圳和潜镇嘛,嘿嘿,嘿嘿。”

若真是这种情况,我当然轻松了,高兴了。到底是什么情况,我的忧虑却难释怀。是S酸确有问题,还是有人在小题大作,惟恐天下不乱。一时间我也糊涂了,但是有一点我清楚,如今的事,只听汇报绝对不行,这是我做了多年市长之后得出的结论。如今的干部,不少人只是为个人活着,为自己的利益工作着。他们说一句话,办一件事,不是讲对得起对不起工作,对得起对不起老百姓,对得起对不起自己的良心。而是想这话咋说、这事咋办、才能讨得上司欢心,才能对自己有利。不少的高高在上的领导同仁,稍一疏忽,就被这帮人的弄法装进他们的计谋里了,这事我见得多了,自己也有过这种教训。想到这里,我就决定得到福市的S酸厂看看,不亲自看看,真不放心啊!如今这事,唉!如今的人啊!唉!倘若火山真要爆发了,成千个农民歪七扭八地横在铁轨上,陇海大动脉中断了……唉呀呀,那算哪门子事啊!到时候别说Q市、Q省,连全中国的人都会质问我,你这个Q市市长是怎么当的,大饭桶一个……想着,走着,我已坐进奥迪轿车,指示司机大张直驱福市的S酸厂。随我进入轿车的秘书越镔说,是否通知一下政府秘书长老白,让他安排一下同去的人员,再向福市政府打个电话,准备接待工作。我说,免了吧,这次行动,谁也不要惊动,就咱们3人。倘若叫秘书长知道我去福市,他会照常规调遣随行人员,弄得连个屁还没放,就前呼后拥、熙熙嚷嚷,结果只能是事倍功半。倘若电话过去,福市政府闻讯上级市长大驾光临,立马兴师动众地进入一套系统部署,安排迎候、陪同、媒体报道、宴席事宜、休闲活动等等,更重要的是他们会背着我搞一种外科手术,如哪些人不能接近我,哪些话不能叫我听到,哪些东西不能叫我发现。我只能在地方官员的精心策划下,照着他们设计的圈子轨迹循规蹈矩。如此下去走一遭,见到的与听到的绝对是老生常谈的那套玩艺儿,根本发现不了庐山真面貌的。这种套路,我以往做领导时都玩过的,至少是参与过这种对上级隐瞒实情的把戏。实际上,我压根就反对这种弄法,这不仅是对领导不忠,也是对自己的良知不忠。不过,有时也是无奈,你得顺潮流去,有时就跟着下啦。自我做了正职,就力求我行我素了……

汽车行驶了两个钟点,大约在11时,我们已奔到了福市的S酸厂。大张把汽车停在距S酸厂较远的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我和赵镔下了车,径直往那工厂走去。这是一个规模不小的企业,看它的占地,应该有200亩。我们随意的无所事事的样子在厂周边转悠,在厂北侧长长的围墙中,我发现有一段墙砖已变了颜色,那大概是被一种什么腐蚀性的东西浸泡的结果吧,走近它时就听到有一种排水的声音,显然,这里是一条地下排水通道,通道上边被黄土掩盖着,打扮得很是天然。顺着它往北走去,大约走过二三百米,这条躲藏的污流就浮出地面,原形毕露了。一种黄中泛绿的散发着刺鼻异味的污水,将裸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简陋排污渠浸染得斑痕累累,污秽不堪。它大摇大摆地向前漫流。这里是一方广袤的田野,举目眺望,前方有一条河流,正在午时的阳光下闪闪发亮,污水正冲着那里奔流而去。这时候,大张开着汽车悄然而至,他是看到前方有汽车行驶的轮胎痕迹,尽管那路况很不规正,他还是大胆地把车开来了。真不愧是市长的司机,机敏、有眼色,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该怎么干。我们跳进车,顺着排污渠向河畔驶去,只是转眼工夫,车已到“站”。

赵镔告诉我,这条河叫福水。福市是因福水得名。福水发源于邻近一架古老的山峦,流经福市后直落黄河。S酸厂的污水就这样大摇大摆地涌进福水。我站在河岸,只见平静的河水上面飘浮着一层暗灰色的油垢。一只船从对岸划来,一个年逾半百的艘公带着10多个乘客过来了。木船劈开了油垢封闭的水面,使混浊、泛褐的福水掀起无法透亮的浪花,伴着这浓笔重抹的沉重基调,是一股无法说清的难闻的怪味。也许,这里的人习惯了这种环境,待船靠岸,他们一个个背着大包小包的依然那样从容的不慌不忙地走下船。尔后,又不紧不慢地离开河畔。撑船的艘公看着我们道,上船吧。他以为我们要过去。

我信手指福水问道,这河水怎么飘着一层油垢?他说,都是化工厂流出的废水,把清清的福水搅拌成这熊样啦。早先有鱼有虾的河,如今成一池子臭水啦。

“弄成这样子,就没人管管?”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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