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儿子患了厌学症,我却鞭长莫及(第1 / 3页)
“小宏,小飞,我先回去了。”儿子跟他的小伙伴打着招呼,就同我和妻子走出去。
“小晨啊,只剩一个学期就毕业了,要考高中了,原来你给爸爸说的啥?”“原来我要考上一高的,爸爸,现在不行了,我不敢报一高了。”“你不是说,能考上实验中学的学生,都能考上一高吗?”我等不及到家,就问起最关心的问题。
“现在可好,看看你天天都跟啥同学在一起?小宏、小飞都是班上最差的,开家长会,老师总是点他俩的名,你天天给他们一块混,能学好?”妻子趁势批评儿子。
“我跟你一块去。”妻子说。
我们走出楼道,穿过一片开阔的绿地,转一个弯,走出家属房大院,就步入一条热闹的街市。街市上错落地布局了三所学校,其中有旅游学校、商业学校和工艺美术学校。三所学校相距不远但也不近,三所学校的共性都属于说高不高、说低不低的“半截砖”规格(大专被俗称为大砖,中专被戏称为大砖的一半),里面的学生都是些半大不大、对社会和人生似懂非懂的毛孩子。三所学校数千名毛孩子,早被商人列为了“猎物”,这是一支不可低估的消费群体,加上周边的居住市民,各式各样的商店、门面、小饭铺、摊位、地摊,把本不怎么宽敞的街道分割得更为紧凑、拥挤,最多的要算电子游戏机店铺了。市场经济这东西就是厉害,有引导,就有消费,有消费,就有市场,第一个用电子游戏机算计孩子身上钱财的人,我想,如今已发过了财,完成了初级阶段的资金积累,又想出新的鲜招去引导消费者了。
我和妻子开始认真地“搜查”着一个个店铺,特别是一个又一个的小书店、小书摊、电子游戏室。我们大约走过了这条街市的四分之三的地段,又走进一个小书屋。书屋不大,只有十多平方米。书架上摆放的书挺正规的,我翻了几本,多是年轻人爱读的趣味性很强的书。
小书屋有个通道,里边明亮耀眼的灯光洒了出来,吸引着我走进去。啊,里面的房间比外边大了一倍,摆满了电子游戏机,一个个半大孩子端坐在自个的席位上,两眼正视着屏幕在操作。我终于在最里边的那台游戏机前发现了儿子,他却一点没有觉察父亲已走至他的身边,依然全神贯注地在游戏王国里遨游驰骋,飞翔盘旋。啊,他专心到了痴迷的境地,不仅是用一双眼睛、两只手,而且用上了整个身躯和心思,倾斜的欲要钻进屏幕里边的躯体,发直的一愣一愣的怔怔目光,不屑一顾的痴呆的神态。啊!儿子啊,你怎么成了这样,心中一阵酸楚,我一时却叫不出儿子的名字了。
“小晨,看谁来了!”妻子唤起儿子。
3月2日 星期六
妻子昨天打来电话,问我为何好几个星期天都不回家,儿子的寒假都过完了,当爸爸的都没有来关心关心儿子,你不是不知道,儿子这次期末考试退步到全班倒数第5名,开家长会,老师和别的家长说,俞小晨怎么没有爸爸,光有妈妈……
听着妻子的训斥,真不是滋味,一种愧疚和烦恼交织起来,凝聚脑海。本来儿子的学习并不坏,上个学期期末成绩还是全班第5名呢,怎么一下子变成倒数第5名!唉,我不在家,妻子的话,儿子就是不怎么听。这些时,移民的事弄得我白天不是白天,夜里不是夜里的,真是胡子眉毛一把抓。眼下二期移民工作已全面铺开,浇垄村已被治服,老老实实地照着规划开始建房。周边的村看到政府动了真格的,抓了人,也不敢乱了,不过,还是有不少你想不到的难题不断出现。这个星期,每天都是满负荷地干活,不是下乡,就是下村,要么是在办公室听汇报,在会议室开会,在两个乡之间协调,在宾馆陪上级宾客,早把家忘了,即使有点空隙,又不自觉地想到瑞丽,唉,身不由己呀。昨天下午到日月霞工地,协调一些小的纠纷,原想办妥事后就直接从工地回家的,谁知道监理尤其铮非要为我设宴,老谋深算的劳练主任也一直在敲边鼓,要我留下,我想起妻子早上的电话,就归心似箭,还是坚持要走。双方正在推拉“扯皮”,欧阳瑞丽突然不期而至,她当然是站在工地一方,伙同劳练劝我留下,我竟然经不住这种男女合唱的进攻,终于没有回家。直到在晚宴上碰杯祝酒时,我还在悄声骂自己,何以置妻子的呼唤于不顾,何以更改回家的计划。
待到酒足饭饱,又鬼使神差地随他们溜进外国人的生活营地转悠,用劳练的话说,这是饭后百步走,不过夜间在这个环境散步,踩着月华流溢的土地,听着俱乐部里传来的小夜曲,又有这么多人物的陪同,的确是很有意思的。待我返回政府,已时至午夜,哪里还回得成家,就暗暗下决心,明天一早回家,雷打不动……一个寒假了,我竟然忘了家,一个寒假,没与妻子儿子团圆团圆,真不像话。
计划早饭后就上路回家,刚要出门,移民乡山疆乡与安置乡镇成官镇的两个头头来了,来找我评判个事,是个很矛盾的事。凡是这类事,都是很棘手的,不好办的事,我无法推辞,就各打五十大板,折中调和了之。正要出门,谁知省城的老同学不期而至,是来金远休闲的,携妻子女儿。大星期天,在省城呆腻了,想换个地方新鲜新鲜。有老同学在此地任副市长,在他们心目中,吃、住、行及景点门票自然由市长承包了。这事对我倒不吃力,几个电话打去问题就解决了。不过,老同学来了,总不能不寒暄寒暄,热情热情,不然,他回去会骂你当了官忘了“本”。如今凡人大多对当官的有一种不满情绪、对立情绪、戒备情绪,以为无官不贪,若是对官们做起反宣传,没人不信。唉,他们咋不知道,市长也是人,市长也有市长的难处,就不能自觉地少给市长找些麻烦,像老同学这事,不安排不好,安排得稍稍多了,也不好……
儿子无动于衷,依旧打他的游戏。
“小晨!”声音增高了许多。儿子置若罔闻。
小晨一侧的两个孩子同时把目光投向我们,异口同声地叫道:
“俞晓晨,你妈来了。”这时,儿子转过身子,方发现了我。
“爸爸!你才回来?”我的心“怦”地一动,先前对儿子抱怨的情愫一下子全没了。儿子已离开坐椅,跑过来偎依在我的身边。我用手掌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小脑袋,徐徐往外移动。
我很有耐心地把吃、住、行全安排妥善了,就与他聊聊工作,拉几句家常,就解释移民的事如何如何棘手、缠人,已好久没回家了,后院就要着火了,实在不能陪师兄休闲,请海量包涵之类。然后唤来值班人员,与他接头,嘱咐带他们到宾馆订好房间,再照设计的路线出游,当然是以俞市长客人名义签单,然后送他出门。望着老同学一行三人消失的背影,松了口气,看看表,早该起程了。手机突然响了,一听,是省H局的闵处长,他的外甥女在金远市K局工作,尚未转正,他特地带外甥女的父亲(他的内弟),专趁星期天登门拜访,请我做向导,到K局长家认认门……哎呀,怎么这么做事,事先也不电话预约预约,就突然袭击。实际上,他们这种做法也是一种方法,他们大概知道,预约领导,十有九次不成,就改由这种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方略,迎头撞上你,看你怎么躲闪。唉,这个电话,真不该接的,说不清,光这事就得你陪上半天,而闵处长这事,不帮忙也不好。闵处长手中有权,金远移民的事还有用着他的时候,遇上叫他开绿灯放行的事,人家多少施点“诡计”,就能叫你跑上几个月,还办不成事。如今办事,真是投桃报李,礼尚往来。这也是为工作嘛,自己在宽慰自己。身子在金远,理该为金远做事嘛,可是,这一做,真是陷入黏糊糊的泥塘中,一桩接一桩不好推辞的事就接踵而来了,这一弄花费的时间自然愈来愈多了。
处理完一切“零碎”之后,回到省城的家已是华灯初上的夜晚了。按了门铃,进屋,妻子一脸阴云,说,这是旅店?大星期天的,这时候回来,真没劲。然后头一扭,往卧室去了。
我自知理亏,也不辩驳。想想,也是的,就像赶集,集都散了,你才到位,多没劲啊!我从客厅走进书房,并没有跟妻子去卧室,又从书房走进儿子的房间。屋子空荡荡的,东西摆得乱七八糟,寒假作业本,电子小游戏机,还有两把玩具手枪什么的凌乱地躺在那儿。怎么,小晨呢?我走出来,走过客厅,走到卧室门口大声地喊,小晨哪去了?
“哪有你这样当爸爸的!听说你今天回来,小晨整整等了一天,等不上你,孩子说你最不讲信用,说话不算数。”“他去哪儿了?”“几个同学把他喊走了,我也不知道。”“不行,我去找他。”这时候,想儿子比想老婆更心切。
我换了双休闲保暖鞋,又从衣柜里取出大衣,准备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