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以攻为守”见成效了(第1 / 3页)
“今天的会是要你们想方设法拿出解决问题的办法,不是叫你们来摆困难的,要说困难,在座的诸位都能罗列个一二三四的,咱们要解决的事,就是个困难的事,现在不能说难,应该讲咋个解决。赵厂长,就说你们用的300万元吧,不错,当时你还没到造纸厂,你当然对借款没有责任,可是,你现在是造纸厂的厂长,是法人代表,你现在对还这300万元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是这回事,”纪委的成戈书记接上罗力的话题,“当时的300万元移民款是借给造纸厂的,并非借给他陈三厂长个人的,造纸厂不管换成谁当厂长,都不能不认这笔账吧。”“是这个道理,我赵小金啥时候也不会不认这笔账,可是,眼下厂里没钱。”“没钱就是理由吗?没钱总有物吧,用物抵债嘛。”罗力寸步不让,导向他想办法还款。
廉自知像当头挨了一棒,仰起头看着成书记,又转脸看一眼邢步行,然后脑袋一耷拉,以微弱的音调说:
“我那厂只生产新闻纸,要是这纸能抵债就抵。”“新闻纸,移民们谁要这东西?要是有那钢筋、水泥之类的建材,移民还能买了建房,变通变通。”田局长说。
“我说廉自知,你把话说清楚嘛,你说的市里‘有人’,这个‘有人’是谁,你说的那个‘人家’,这个‘人家’叫啥名字,事都到这阵子了,不说清楚能行?!”是纪委成书记的提示,正像他说的,事情都逼到屁股门啦,还能躲闪吗?至今为什么邢步行敢不写检查,就是因为他并没有正面承认他的过失,没有正面承认,是因为没有权威人物正面正视这事或指示他去做这事,因为现在的干部大多想做“好人”,秉公办事、不徇私情的干部也有,就是太少。事情不是逼到屁股门口,都是些得过且过、明哲保身、绕着矛盾走的人物。今天把廉自知“请来”,我暗暗佩服这棋走得高,是要通过廉自知的口证明挪用移民资金的人,尽管纪律检查部门的人已经弄清楚了挪用资金的人,但并没有正面交锋,下步工作不大好做。而廉自知沦落到这一步,人就变得更为老实,更实事求是,不敢打马虎和胡说了。
“对!”只见这个赵厂长用右手往会议桌上狠劲地一拍,“他万顺水泥厂就有水泥嘛。”大家被赵厂长弄蒙了,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起万顺水泥厂。接着,他向大家解释,原来这万顺水泥厂是他们造纸厂的“邻居”,造纸厂建厂早,厂区划的土地多,根本用不完;而水泥厂建在造纸厂之后,厂区土地少。双方经过协商,造纸厂让出20亩土地给了水泥厂,水泥厂答应在三年内偿还土地款,可是,现在五年都过去了,他水泥厂赖着不还款,现在的土地已大大增值,仅这20亩地的价格就够300万元了。这个精明的赵厂长说,我们造纸厂向水泥厂讨债,人家根本不理睬,何不动用政府行为,以还移民款为理由,强行叫他水泥厂还钱,没有钱,就拉他们的水泥卖给移民们盖房,把变卖水泥的钱偿还移民款,这岂不是一举两得的事。
我那厂已经三四个月没给职工发工资了;还有5个老干部和7个老工人的医疗费,已一年多没报账了;还有老书记,是癌症,等着做手术交手术费,厂里拿不出钱,人家家属要去告我,说厂长见死不救。唉,弄得我不知咋着弄啦,说心里话,这个厂长我压根就不想当,我原先在电厂当常务副厂长,多好啊,电厂效益好,有钱,不愁这些杂碎事。有人说叫我到造纸厂是提拔我、扶正我,谁不知道,电厂的老厂长再有半年就到站退下了,我接班扶正还不是顺理成章的事。为啥把我弄到这个半死不活的地方,我看他们没安啥好心,这不是把我往陷阱里推吗?”场面静了,没人接这个赵厂长的话茬,大家稍稍沉默一会儿,坐在一隅的侃大兵突然撂了一句不热不凉的话:
“本来嘛,造纸厂借这300万元与我根本没关系,借钱那阵还是陈三厂长,人家陈三借了移民款,人家花了,我来造纸厂时连个钱毛都没见,见的啥,见的是一屁股窟窿、一屁股的账,你们说说,这事叫我咋办?眼前造纸厂啥架势,大家也不是不知道。前几年这个厂形势确实好过,正往上走,咱这地方的人见识就短,不能见人家赚钱,一见造纸行业赚钱了,大伙就一窝蜂地上造纸,真是一哄而起,满乡镇都是小造纸厂,弄得卖纸的比买纸的还多,还能赚钱吗?国家轻工部的那个姓什么上官的专家说,你们再不懂行,一个浅显的理总该懂吧,再俏的商品,生产过剩了,供大于求了,结果只能是自相残杀啦。又加上污染,这么多小厂把环境污染得不成样子,连水都不能喝了。这些小造纸厂,倒是一个个地关了、停了,我这个算大的,不在国家的关停范围,现在又叫治污,环保局下了死任务、死指标,不治不行,治得不达标也不行,他们就没算算账,现在工厂这熊样,哪里有钱治污?
“找他陈三,看他把钱弄到哪了?他把牛牵走了,来找拔橛人的事,合理吗?”“我连个橛都没拔,真是拔了个橛,找我也不亏。”赵厂长一点也不认账。
“没有什么补充的话,下边请造纸厂的赵厂长说说,你借这300万元咋个还法?”赵厂长是个三十六七岁的汉子,他正闷着头吸烟。听到点名了,赵厂长弹弹手中的烟灰,接着,他索性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中,先用两眼扫视一下在座的诸位,就以一种遭受委屈加吃了大亏的口气说道:
“你侃大兵说的那是睤,人家陈厂长借过钱不假,人家调走时可是经过审计部门审计的,账目都清,找人家顶啥用?”财政局的金不唤说。
别人不知道挪用移民款的利害,我做移民局长的能不知道?唉——”说到这里,他低下头,打住了话题,想就这样“交差”。
“叫政府出面去鼓捣你的三角债,恐怕不好办吧,他水泥厂的老板霍大光,可是个老谋深算的江湖老手了,这20亩地皮钱,他会老老实实给你结账还钱?”说话的人可能知晓这种以账顶账的办法弄不成事。
“我说吧,俞市长。”“说吧。”“这500万元移民资金是这回事。当时市里有人叫我给市造纸厂划300万元,支持他上设备扩大规模,我说不敢办;人家说,咋不敢办,这又不是白给的,是借用一下,半年后,连本带息还你,你怕个睤呀?唉,我说,我是真不敢动这钱,万一人家造纸厂借了钱不还咋办?
我怕他们找我签字,我知道那500万是专项移民款啊!我当时要是签了字,恐怕判的刑就不是两年了,到时没人会给我这没根没靠的人说情哩,我就想,宁可不当这个局长,也不去签字,就连夜去海南岛考察移民了。后来,邢助理也没了办法,听说是上边催得紧,唉,最后还是人家邢助理签了字,这500万才放出来。其中300万划给了造纸厂,说是半年就还款,唉,现在8个半年都过了,还没还;那200万由市财政局的融资公司担保,把钱存入了城市信用社,再由信用社贷款200万给了机械修造厂。可是,谁也不知道,它个机械修造厂贷了款不到一年就亏损得资不抵债,哪里有钱还款?谁知道财政局融资公司也是空的,没钱,原先只想,市财政局担保,怕啥?唉,实际上不是那么回事,唉,这个机械修造厂后来干脆宣布破产了,这钱还咋着要回来哩?唉——我知道,领导也真作难!就这么回事,我说得不对的地方,大家纠正吧。”“大家有什么补充和纠正的地方吗?”我接着廉自知的话说,看看没有人发言,我就说:
“就是去找人家陈三,你也找不见,人家早在南方把生意做红火了,天天都是新加坡、日本、南韩的满世界跑哩,去哪儿找人家?!”“行了,行了,咱们还是说说眼下有啥办法吧?”我怕跑题太远,就把话题引导过来。
“领导就是邢助理。邢助理说,领导催几次了,怎么就不办呢?先办了款,随后签字。会计说,不签字,就是开除了我,我也不敢放款。就这样停了几天。这时候,有人给我捎信,说章明市长发脾气了,说这500万移民局叫借用也要用,不叫借用也要用,你们去找廉自知,要签字,就叫他签字。一个移民局长,有什么了不起,市长的话都不听,问他还想干不?
这时罗力市长说话了:
“那两年,主管移民的皇甫副市长高升走了,当时没有别的副市长管移民工作,就由邢市长助理管了,我说不敢动这移民资金,唉,人家邢助理就直接吩咐移民局财务科提款,科长就吩咐会计和出纳办款,会计说,办款可以,得有领导签字,领导说,先办款,随后再签字。”“怎么又犯老毛病了,领导是谁?说清楚嘛。”又是成书记在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