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千奇百怪想不到的事(第1 / 2页)
就这么个事,弄得哪一级干部都拿不出处理办法,理由是“清官难断家务事”。
这时候,有人从田地里把路望田的妻子找来了。女主人进屋后寒暄了几句感激的话语,就声泪俱下了:
问题之二:无法下手。
“走,走,到屋去,坐着说。”村长拉着路望田,大家一道进了屋。这时候,我注意到这里的陈设,房子是两层小楼,房间相当宽敞,可是盖好的房舍没有进行后期加工,屋门和窗子还没顾得上油漆,都是原先的木头的本色,室内的墙壁涂抹了一层水泥。往几个内室看看,居室里仅有的家什就是床、农具、小板凳,还有几布袋麦子和玉米,几乎找不到别的什么东西了。
某移民村分宅基地,采用抓阄的办法,谁抓住哪块宅基,就在哪块地面上建房。大家抓阄之后,不管满意与否,都默认了。可是,村会计却不然,他觉得自己抓的那个阄太差劲,就私下与村长、支书密谋一下,在规划之外的土地上另选一块宅基。他这一换就引起连锁反应,跟着有四五家也换了宅基。村民们到乡政府告状,乡政府就出面处理这事。乡里负责政法的副书记发了脾气,骂他们一个个都不懂道理,抓阄的事就是认倒霉的事,怎么能抓了不算,你们比别人都尿得高,还是你们的头上长的有角,叫他们马上退回换的宅基,否则,别怪乡里领导不客气。几家农户还算听话,很快改正了错误,可是,惟独村会计的头剃不动,竟然还挖了地基,夯实了基础,起了墙。老百姓看这阵势,当然有意见了,怎么别人都尿不高,他个会计就比别人尿得高?就去上访乡政府,却无人再过问此事。有人放出风来,若把村会计惹了,他手里可有秘密武器,这人发作起来要把事闹大把稳定的大局弄乱的,还是放他一马吧,少找麻烦吧。还对这种无原则的灵活性美其名曰一人一策。为什么不让会计退回宅基地呢?他们异口同声:无法下手。
“我说,总不能看着俺这一家饿死吧。有个年轻干部,说话可难听,说你男人眼瞎了,是政府叫瞎的,还是移民移得眼瞎了,就是不移民,该瞎也要瞎,这与移民没啥关系,甭说一移民,啥都得政府承包了。我说,俺不找政府找谁?政府不管谁管?他就说,你家这事,全是命,没听说吗?命苦不能怨政府嘛!政府也不是万能。俞市长,你听听,他说的这算啥理?”移民中出现的许多预料之外的事,确实都没有现成的、对号的条文政策去解决。
“俞市长,俺家望田现在啥也干不成了,啥钱也挣不来了。要是在山上,还好将就,做饭不用买煤,到山坡上随便搂些柴火,吃水是不方便,跑上几里地到有山泉那地方挑水,尽管费气力,可不用花钱。现在吃自来水吃一个字就是一个字的钱啊,还有用电,唉,光这都把俺难为死了。前天,俺拉个平车,拉着望田去找镇长。镇长叫来几个人议了议俺的事,就开始翻政策找条文,也是想找对口政策帮俺的,最后还是找不到。就有个镇干部说,你家的事不好办,政府也没法子啊。
眼下遇上这种问题,该怎么办?我在思索。
“哭啥哩!哭哭他望田的眼就好了,咋的,哭哭你家的困难就没了,咋的。”女人不再哭了,她用手背抹拉一下流泪的眼睛,说:
老阚和小东把在路望田家的谈话记录下来。我觉得,这是一份很珍贵的调查报告,这不单只是一家盲人的故事。接着,又先后到了几个地方,遇到的问题可谓千奇百怪。
“千恩万谢市长大人,能到俺寒舍啊——”“噢——”我注视着面前的路望田,他的额头正中已出现一片青红的印痕,那是两次“响头”磕出的结果,也可谓他此刻心灵世界的悲哀色调吧。
“鳖蛋他娘,俞市长专门来家看咱啦,有啥心里话给市长好好说说,甭哭嘛。”这一说不要紧,女人哭得更痛了,浑身哭得都抽搐起来。村长就板起面孔,口气也严肃起来:
问题之一:清官难断家务事。
村长把小凳子往她身边挪挪,很是家常地劝说:
某移民村,兄弟俩原先住在山上老家的一孔窑洞里,哥哥已经结婚,弟弟尚是单身,移民之前有关部门来搞实物登记,院中的财产都登记在哥哥名下,理由是父亲下世时把财产继承权交给了长子,哥嫂成婚时花力气把旧窑重新修复。当实物赔偿款下来后,弟弟找到移民局和乡政府,要求财产的赔偿款中应有他的一份,理由是虽然自己借宿兄嫂家,在借宿期间,自己花力气把原来的窑洞拓深了三米,打出个新的内窑,这财产怎能都算在哥嫂名下呢?哥哥说,弟弟拓深了个三米长的内窑不假,可这些年弟弟借宿哥哥的窑洞,从没交过一分租金,怎么能叫他再分自己的一份财产呢?
“俞市长,可得给俺做主呀,自他眼瞎以后,俺这家就像天塌一样,盖这房子,”她的手指了一下四围,“光材料款就欠人家万把元,这账咋个还法,俺这女人娃子的,没本事凑这笔钱啊。大孩鳖蛋才12岁,就叫他退学了,一大早就下地干活了。”女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愈哭愈痛,一时间不知该咋劝她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