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2节(第1 / 4页)
我和王哥喝一场
玉音想了一会,道:“行,啥时走你安排,我把这边的事交待给乔雪。”
你喝酒来我捏手
“不是有县上么?你留在这,也起不了啥作用。我看县上现在是急了,他们会紧着想办法的。再说了,三五天的,不碍事儿。”
时间一晃过去了十年,十年间,江长明再也没来过沙县,没来过九步沙。想不到,十年后的九步沙,却成了另番样子。江长明简直想像不出,这满眼的绿,是怎样一点点长出的?这形态各异的绿色植被,是如何顽强地茂盛了起来?
沙窝铺却是另番样子。江长明他们刚穿过黄寡妇滩,眼前就涌进一片绿洲。那是怎样的一片绿啊,在这黄沙刮得人睁不开眼,整个世界像是陷入到死一般的枯黄中的茫茫大漠,忽然地闪出那么一片绿,其惊喜,其振奋,真是无法言表。江长明只觉得心里哗响过一片水声,浪声,跟着,眼亮了,心也亮了。世界,瞬间明净起来。活这个字眼,突然就跳到了眼前。车子在沙路上颠簸,尚立敏她们的尖叫已放野了的炸响:“好绿啊——”
正讶疑着,五道梁子那边,猛腾腾响出一阵唱:
一望无际的沙漠横在眼前,腾格里就像一张弥天而撒的网,牢牢困住了人们的视线。黄沙飞扬,干旱肆虐,九月的沙漠将暴戾演绎到了极至。
五月里来五端阳
“知道不,这儿的树,就是我毁的。”郑达远陷入到往事中,那段沉痛的记忆,成了他一生绕不过去的一堵墙。也是在那次,江长明知道了老师的过去,也才懂得,老师为啥要把后半生赌博似的赌在九步沙。
他就像失语一般,面对漫天黄沙,久长地发不出声音。后来他求救似地将目光伸过去,投在老师脸上。老师郑达远那一天也是格外沉重,一路,他就没笑过,等站在凌厉的风中,面对要把人压抑死的九步沙时,笑就离他更远了。
他是在替那场运动赎罪啊!
他傻眼了,彻彻底底傻眼了!
一个人为一场运动赎罪,这样的事也只有老师做得出。
江长明哦了一声,他好像听肖依雯说起过,她有个表妹也叫乔雪,正在读研,不知是不是同一个人?不过眼下他顾不上这些,匆匆跟玉音说定时间,就往病房去。刚到楼口,就看见沙县副书记李杨在罗站长等人的簇拥下,上了楼。江长明犹豫半晌,还是打电话给尚立敏,让她下楼。江长明对李杨虽不是太熟,但两人也算认识,对李杨这种人,江长明向来采取的策略是敬而远之。
沙枣杨柳插门上
“跟我一起的,也是个研究生。”
雄黄酒儿高升上
“乔雪是谁?”
江长明还清楚地记得,自己第一次来九步沙的情景。那是他刚进沙漠所不久,老师郑达远带着他,一路走来,最后站在黄寡妇滩的风口子上。那一天的江长明心里说不出是啥滋味,只觉得这一路,热情在一步步消褪,信心在一步步动摇,甚至,对自己的所学所爱,追求还有理想,也生出从未有过的困惑和怀疑。他不止一次地问自己,难道这就是沙漠,这就是将要承载自己一生的真实所在?那是多么令人沮丧的一幕啊,眼前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枯黄、死黄,耳边是呼呼啸叫的漠风,脚下,是逼人后退的滚滚热浪。他想像中的沙漠,哪是这样?那里面充满神奇,充满惊险,蓝天白云下,一望无际盛开的,是一个青年才俊的梦想,是征服沙漠,建设绿洲的铮铮誓言。谁知眼前的现实竟是这样残酷,残酷得似乎能在瞬间就将他的梦想击碎,不留一点儿余地。
那时的九步沙,绿色还很稀少,九道梁到五道梁之间,几乎就望不见绿,不过老师说:“总有一天,风沙会遏制住的。”
多少年过去了,大寨田并没长出沙乡人渴望着的庄稼,倒是风一年比一年猛,沙一年比一年恶,太阳,一年比一年毒。九步沙真的成了九步沙,不过这一步,怕是要让沙乡人跋涉上一辈子,后悔上一辈子。
也是在那次,江长明跟牛枣花有了一面之缘,是老师主动向他们介绍认识的,老师说这儿住着一个人,很了不起:“瞧,这几十亩林地,都是她的。”江长明很是惊讶,这漫天黄沙中,还真能住人?
是绿。曾几何时,这儿人山人海,沙乡人以无坚不摧的信念和战天斗地的革命精神,挥动着铁锨、斧头,不,一切能与天地较劲儿的工具,在那场浩浩荡荡的大运动中,将盘踞在沙窝里几十年上百年的沙刺、红柳、梭梭,还有那成片成片的胡杨林,一应儿斩草除根,九道子沙梁护着九道子塆,沙乡人神往的大寨田建成了。庆功大会上,年轻的牛根实代表沙乡新一代农民庄严宣誓,这儿以后不叫九道梁子,要让它变成九步沙。听听,多豪迈多气势的语言呀,九步就可以踩过沙漠,踩出一片新天地!九步沙这个名字,第二天就出现在省报上,而且是大红色。比九步沙更红的,是沙乡人热盼未来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