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2节（第3 / 4页）

六根的羊圈就在二道梁子下，沙枣树围起的篱笆，插着密密的酸茨、红柳枝，就把羊给圈严实了。边上一间土坯房，破破烂烂的像是电影城里的道具。那儿最早住的是六根的爹，一个一辈子只会在沙漠里放羊或唱花儿的男人，前些年因为牧羊税跟乡干部吵架，让乡干部骂了句羊日的，气死了。七十好几的人，放荡了一辈子，竟听不下那么一句话。六根子承父业，打五佛县的老家赶来，接起了羊鞭子。

张员外家的姑娘在绣楼里蹲

“不会问我这疤是咋回事吧？”羊倌六根打趣地摸摸疤，然后不打自招地说：“你爹打的，一铲子下去，脸就成了这样。”

提起个凉州城　四下里挂红灯

玉音很是吃惊，爹拿铲子铲六根？

刚到二道梁子，六根的花儿就漫了过来：

郞要荷包袋　就得自己来

“啥叔不叔的，叫我羊倌就成。”

捎书带信要一个荷包袋

“我不认识你，但我见过老桩爷爷放羊。”老桩是六根的爹，沙漠里的老羊倌。

三月里桃花开　新郎把树栽

“脖子里的手印呢？”玉音突然对这个人充满了好奇。

玉音的心思不在六根上，六根是谁跟她没关系，她在想如何说服姑姑，离开沙窝铺，回到村子里去。再要这么过下去，哪天死了都不知道。姑姑快五十了，一辈子窝在沙窝铺，就知道种树、守树，树比她的命还要紧。也不嫁人，也不生娃，真不知她想个啥？

“哦，这得问你姑姑。”羊倌六根像是随意地说，不过很快他又用惊讶的口气问：“不会是她叫你问的吧？”玉音这才看见羊倌六根脸上浮了层坏笑，不过不讨人厌。

羊一早出了圈，此时的二道梁子静静的，风还没有起，羊圈旗杆上的那块红丝布动也不动。姑姑指着土坯房子说：“六根是个好羊倌哩，比他爹强。”

玉音已经猜出了什么，但眼下她顾不上这些。“我是想问问我爹跟姑姑怎么了，他们像是有了仇气。”

听见这话，羊倌六根停下步子，回头问：“你是音儿姑娘吧，念大学？”

春风摆动了嫩杨柳

玉音嗯了一声，两人算是认识了。

初一到十五　十五月儿明

“我有事问你哩，不耽误你吧？”玉音堵在六根前头，羊倌六根的那块疤有点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