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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真相跟事实无关,只跟某种需要有关(第6 / 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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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古儿父亲、曾经看好他的中学教师吓坏了:“这都什么事啊,这都什么事。”迟海清也是楞,腾腾两声,将手里礼物往古儿家堂桌上一放,愣头愣脑就冲古儿父亲说:“我来提亲,把古儿嫁给我吧,我会对她好,好一辈子。”古儿父亲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手颤颤地指着他鼻子,指半天,最终叹了一口气:“你回去吧,你这是不让我活人啊,我这张老脸,再也没地方放了。”

迟海清没娶成古儿,一来跟古儿父母有关,古儿父母怎么能把那样一个漂亮女儿嫁给迟家这愣头货呢?斯文扫地,斯文扫地哟。古儿父亲多日里嘴上就挂着这句话,好像迟海清上门提亲,让他一家蒙了巨大的羞。二来也跟那场铺天盖地的运动有关。运动说来就来,头一天镇子上的人还和和气气,见了面问长问短,有人还多嘴,说最近怎么看不见迟家那愣头青啊。第二天,世事就变了。古儿父亲毕竟是读过书的,对世事的变化总比镇子上其他人要敏感出许多,他觉得这场运动就是冲他这种人来的,担心地跟妻子说,得把古儿嫁了呀,不能让她受连累。古儿母亲也说,得嫁。可古儿母亲又说,得嫁个好人家。

怎么才算是好人家呢,不同时候,对好人家的评价是不同的。这是许多年后孟雪才有的感悟。站在现在的角度,当初她父亲孟子怀那条件,怎么也算不上好。孟家很穷,在和塘,怕是没有比孟家更穷的人家了。可孟子怀是军人,这在那个年代,是比任何本事还有文凭更硬的条件。古儿父亲以过人的眼光,看中了这一点。正好孟子怀回来探亲,古儿父亲主动跟孟家商量,这门亲事被迅速定下。孟家像拣了一个大便宜,没过半月就娶了亲。

“赌心,咋个赌?”赢家也是赌场老手,玩遍了方圆几十里,从没听说还有赌心一说。

上官云儿说:“我这有包老鼠药,有两只碗。”说话间,上官云儿已经从台子上跳下,当众人面,将一包镇子上卖的老鼠药打开,放进一只碗中,另一只碗却是干净的,然后让人拿来水,将两只碗全满上。上官云儿望住赢家说:“让人把你我眼睛蒙上,我俩往前走三步,再倒退着回到这,一人端一只碗,把里面水全喝了。谁能喝到干净水,就看天意了。”

“啊?”赢家吓得往后退缩几步,颤抖着声音道,“这就叫赌心?”

“对,这就叫赌心。上苍长着眼睛,咱这是赌给上苍看。”

说完,不等赢家再问什么,利落地拿红布蒙上自己双眼,冲众人说了声:“我先来。”然后就摸黑往前走三步,又后退着回来。这时候,刚才站过的位置基本找不到了,况且又是背对着碗,任你是大神级别,也休想作弊。是死是活,真的就凭天意。

那年月,荒诞事一桩连着一桩,就在一家人对未来抱着美好想象的日子里,那场大灾难来了。仿佛一夜间,和塘爆发了。原本平平静静的镇子,忽然就沸腾起来,镇子上最老的地方吴大麻被揪了出来,戴上了高帽,被许多人拉到后来史睿枫他们爱玩足球的那个场子里批斗。迟海清家也不寂寞,迟海清的爷爷是和塘有名的财主,只是到了他父亲这一代,家境有些败落,原因是他父亲嗜赌,年纪轻轻就成了和塘还有奉水一带有名的赌棍,把祖上留下的船只还有船厂给输没了。迟海清八岁那年,母亲让父亲输给了别人,赢家带着下人驶着两条船拿着字据来他家要人时,母亲上官云儿拿一根绳子站在了和塘镇中间那个耀眼的台子上。那天迟海清母亲上官云儿穿得很耀眼,水红的衣服,墨绿的裤子,腰里还别两只景德镇瓷碗,猛看很耀眼,仔细一看就觉哪儿不对劲。

镇子上的人们以为她要拿绳子了断自己的生命,全都替她捏把汗。人们站在离台子五六米远处,不住地跟她喊话,意思是让她想开点,与其跟着迟家这个不争气的赌棍,不如随了赢家,至少人家有船有厂子,日子过得殷实。迟母哈哈大笑,她脱下自己的水红上衣,将它高高举在手中,如一面鲜红的旗子。一边挥舞,一边大声喊着丈夫的名字。“迟心远,你给我听好了,你敢把我输给别人,我就敢把你儿子带走,让你永远看不到他的面。”

镇子上的人都知道,迟海清父亲虽然是个赌鬼,但对儿子迟海清,却是爱上加爱。迟家怎么着也是和塘的大户,大户人家有大户的传统,尤其传宗接代方面,更是比别人家强烈。一听她要带走儿子,躲在暗处的迟心远不敢躲了,慌慌张张跑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台子下。

那天和塘镇发生过感人的一幕。迟母先是站在台子上,对自己丈夫的种种不是来了一番控诉,顺带着也将镇子上玩赌的男人们一并痛骂一顿。然后她说:“女人们在家为你们带孩子,孝敬老人,还要替你们捏把汗。你们干正事倒也罢了,可你们偏偏不干正事,放着大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赌。你们赌来了什么,好好想想,你们赌来了什么?祖先留下的家业没了,你们的脸面也没了,如今还要把替你们看家照顾儿子的老婆也给赌掉,你们还有点良心没?”

台下死寂一片,镇子上的人都没想到,在和塘镇极少抛头露面跟谁家也不红脸的上官云儿,那一天竟然能当全镇人的面,讲出那样一套道理来。男人们羞愧了,纷纷垂下头去,似乎上官云儿在台上骂的不是她男人迟心远,而是在骂他们。女人们都夸上官云儿说出了自己心里话,为她投去赞赏鼓励的目光。这个时候,开船来接人的赢家也在台下。

众人全都替她捏把汗,有人看不下去,低声劝,算了吧上官,这可是命啊。上官云儿听了,道,赌的就是命。说完,又往后退半步,一点犹豫也没,赴汤蹈火般,往后摸起一只碗,在众人的惊诧里捧了起来。

她捧起的正是那只毒碗!全场死一般的寂,整个镇子都失了声。赢家哪还敢赌,吓得一步步往后缩。上官云儿一点怕的意思也没,捧着碗,仰起脖子,就要往下灌毒水。

那天如果不是赢家,上官云儿可能真就喝下去了。镇子上的人说,上官云儿真是敢喝下去的,就在张口要饮的关键时刻,赢家突然一个箭步蹿上来,一把抢过上官云儿手中碗。“我输了,我认输还不行吗?”

上官云儿以置生死于不顾的勇气与豪迈,击退了赢家。也为和塘赢得一片干净。打那以后,和塘再也没人敢赌。她男人迟心远面如死灰,久久地跪在地上不肯起来。良久,才指天发誓说,以后他要是再赌,当全镇人面,自断双手,吞毒自尽。迟心远说到做到,从那天起,真是没再沾过一次赌。虽然没能再将家业做大,但也学下了一套修船造船的好功夫。

转眼间,迟海清就已长大成人,到了说媳妇的年龄。迟海清读书不多,只在小学读过两年,就因父亲嗜赌而辍学。等家境二次好起来时,他已光着膀子,在父亲迟心远的船上干活了。每每谈起此事,古儿父亲就会生出一阵喟叹:“赌博害死人啊,好端端一个孩子,就这么毁了。”没读多少书的迟海清偏偏看上了古儿,当年涌往古儿家提亲的队伍中,就有迟海清。他是自己去的,母亲上官云儿一听他要娶镇子上最知书达礼最受看的古儿为妻,差点笑破肚子,指着自己膀宽体圆的儿子说:“你快去江边照照,羞死迟家先人了,你竟敢想古儿。”迟海清不服气,别人能提亲,他为啥不能?母亲不同意,他自己去。

上官云儿骂够了男人,把话头转向赢家。“你是来接我的吧?”赢家说是。上官云儿道:“要说按规矩,我该跟你走,但我不服。”赢家问她不服什么?上官云儿说,不服一个理。赢家问啥理?上官云儿说:“我男人创下的业,也有我的份,凭什么他一个人就赌掉了?不但赌掉了全部家业,还要把我也搭上?”赢家说愿赌服输,自古就是这个理。上官云儿说:“好,那我请问,敢不敢跟我赌?”赢家惊了,台下的人也惊了。就在人们吃惊时,上官云儿突然说:“今天我当全镇子人的面,跟你赌一把,输了,你把我的命拿走,活人是不会跟你去了,除非你上台来把我掐死。如果我赢了,我只要你一样东西。”

赢家觉得好玩,还从没遇上这么好玩的人好玩的事呢,顺口就问:“哪样东西?”

“我要和塘镇从此立下一条规矩,凡和塘男女,不论老少,不论穷富,均不得沾赌。哪个敢沾,就把他衣服全扒光,让他在台子上站三天,见识一下什么叫丢祖宗脸。”

台下立马叫好,女人们早已按捺不住,她们同样被赌博害的凄苦。男人们有些是想看热闹,有些也是真心要悔过,也齐了声让赢家接招。赢家一来没把上官云儿放眼里,二来也是受众人怂恿,便应了下来。问她怎么赌?

上官云儿说:“我不学你们那套,赌牌抽老千,赢得不磊落不干净。咱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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