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2 / 14页)
回到办公室,于佑安就想,这是不是就是所说的机会?按常理,组织部长是不可能随便找哪个人谈话的,就算任职通知下来,一般也是副部长谈。李西岳今天这番谈话,至少向他传递两层意思,一是他在意那张卡,那张卡是他们之间的关键,是基础也是危险品。二是规划局长人选目前还没尘埃落定,于佑安有机会,别人也有机会,就看后面该怎么操作。
“这就好。”李西岳附和一声,道,“上次那件事,我方法上简单了些,没处理好,事后也没跟你解释,不会对我有太大意见吧?”
按说有那张卡做老本,于佑安满可以守株待兔,就等着官帽往头上落。于佑安却不这么想,一来官场从来没有要挟一说,甭以为你拿到人家把柄,人家就会怕,就会事事依着你。那是跟小官员玩,比如科长乡长什么的,人家是组织部长,胆量没那么小,况且你要真敢抱那样的想法,证明你压根就不配在官场混,就算给了你这个官位,你照旧坐不稳,随时都会摔下去,而且后果一定很惨,于佑安不会傻到这程度。官场讲究彬彬有礼,讲究君子风范。再者,于佑安也怕,假如自己真的不再行动,不积极表示,李西岳会不会以为他是利用那张磁卡要挟?
多少个日子里,那张卡一直压他心上,时时刻刻折磨着他,有时还会做出恶梦来。梁积平虽然有了该有的结果,叶冬梅闹了一阵,通过多方努力,现在也闹不动了,一切危险看上去已被扫除,可那张卡仍然是潜在的危险。所以迟迟不问,是他没法问啊。陆明阳和车树声等人都在关注着那张卡,包括省里不少人,也都想借那张卡把他打倒,他只能装不知。
“部长太客气了,是我做事欠妥当,考虑不周,给部长添了麻烦。”于佑安边想边说。
现在外围形势发生了变化,他跟陆明阳斗争缓解了许多,快要斗到一条线上了,斗争不能无休无止,谁都会累,两败俱伤的结果谁也不想看到,到该和谐的时候,还是低下姿态来和谐吧。他相信陆明阳也有类似的想法,要不然,南州部局班子调整不会这么快达成一致,就跟今天对于佑安一样,必要时就得用温情的力量。
这一看就看到了现在,等于他在李西岳这边,啥作为都没有,原地踏步。李西岳突然提及退钱一事,不会是冲这层原因来的吧?
可是于佑安这句话到底含着什么意思,他怎么不提那张卡,只说陶雪宁后悔了,明白了,明白什么呢?
“她跟你说什么了?”
于佑安恭恭敬敬应了一声:“谢谢部长,我会忘掉的。”
磁卡!于佑安心里连跳几下,李西岳终于还是关心起这小小东西来了。这次他没急着回答,脑子里反复过了几遍,才道:“她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很后悔,终于知道错在哪儿了,可惜晚了。人总是要犯下这样那样的错误,陶雪宁是把自己彻底毁了,现在说后悔,又有什么用呢,好在她自己明白了过来。”
“好啦,佑安,这事过去就过去了,就当一场笑话,把它忘了。”
李西岳被震住,刚才还谈笑自如的他忽然间沉默,低着头不说话了。于佑安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又在心里把刚才说的话重新咀嚼一遍,确信没任何问题。他是很坦率地把一切都说透了,与其打哑谜,不如把底交给对方。那张磁卡李西岳是望不掉的,他只是在选择时间和地点来过问,这时候再遮掩,等于就是给自己埋炸弹。
迫于无奈,于佑安只能求到徐学谦头上,徐学谦听完淡淡一笑,只给他一句话:“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是位子还空着么,再看看形势。”
想到这,李西岳声音沉沉地道:“人是要走弯路的,其实我们谁也在走弯路,弯路走不得啊佑安,谁走了谁就会付出沉重的代价。”见于佑安一个劲点头,他又道,“但愿类似的悲剧不要再发生了。”
玩笑归玩笑,在如何跑通李西岳这边,夫妻俩真是下了不少工夫。方卓娅不知从哪里弄来三十万元钱,非常悲壮地说:“拿去攻堡垒吧,免得将来说我不支持你。”望着一堆票子,于佑安内心非常纠结,如果不是梁积平出事,方卓娅根本不会有如此大手笔,看来她对规划局长的位子比他还热盼,可是这些钱真的能攻下那个位子么?
这句话的意思再清楚不过,李西岳貌似说陶雪宁,其实是给于佑安敲警钟,于佑安深吸一口气,算是领教到了李西岳的另一面。不过他还是坚持着没说到那张卡,那张卡他再也不会提起,相信李西岳也不会再问起,因为该表白的他已表白清楚,大家都是聪明人,谁也知道游戏该怎么玩。接下来他只想以实际行动来证明,彻彻底底把李西岳心头的戒备消除掉。
于佑安脸一下红了,心也通通直跳,似乎有点乱了方寸。给陆明阳送完画后,他的心思就一直琢磨在李西岳这边,怎么才能把李西岳这道关攻下来呢?赤裸裸送钱显然不行,上次退卡事件就是教训,莽莽莽撞撞再去送,让人家二次轰出来咋办?方卓娅不知是真还是假,居然给他出主意,说能不能在章山身上下点功夫,再怎么说章山也算人家半个小姨子,弄不好将来还能扶正呢。一句话吓得于佑安变了脸色,盯住妻子望半天,喃喃道:“我发现你这张嘴是属陀螺的,哪种话都说得出来。”方卓娅嫣然一笑,“怎么,舍不得了是不,还说我吃醋,你自己不也一样?”
“干嘛要这么想,要说不对也是我做得不到位,该向你检讨才是。”李西岳脸上已全然没了部长那层威严,跟老朋友似的,于佑安再次松口气,没想今天场面会这么轻松。
当你把底牌交出去的时候,也就替自己化解了危险。于佑安长出一口气,然后很坦然地望住李西岳。这个时候他心里居然没有了负担,更没有了不安。
李西岳这么一说,于佑安心里就有几分释然,感觉说话不那么气短,鼓起精神道:“部长能这么想,我真是太感激,这段时间我一直惴惴不安,思想压力很大。”
李西岳也在咀嚼着于佑安的话。
李西岳笑出了声:“麻烦谈不上,不过这件事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误解有时候是毒药,好好一件事,一误解就全变味了,搞得乱七八糟,于局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