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重拳出击 第3节(第3 / 4页)
短暂的惊诧之后,强逸凡请许艳容坐下。毕竟是第一次见面,两个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尴尬。尤其许艳容,一想前些日子那场照片风波,就感觉在强逸凡面前坐不住。她相信,胡玫一定将照片的事跟强逸凡说了,指不定还在强逸凡面前说她多少坏话呢。这么想着,脸颊禁不住红起来,心也怦怦直跳。强逸凡也是极不自在,那天他从秦西岳家跑回家,母亲先是告状,将父亲跟许艳容的事渲染了又渲染,将父亲贬得一文不值,许艳容更是让她说成了娼妇。好在,对父亲,强逸凡还是很能理解,有时候他也想,父亲这一生,要说也很失败,虽然官居要职,却在婚姻上没一点幸福可言。母亲心理狭隘不说,单是那张嘴,就让人受不了。强逸凡试着劝过母亲,不劝还好,一劝,母亲的话就冲他来了:“好啊,你现在有了工作,能挣大钱了,就跟你老子合成一伙,欺负我了。”母亲就是这样一个人,总怀疑别人对她不忠,自己遇到任何挫折,都要先怪罪到别人身上。想想,父亲能跟母亲生活到今天,也算是一件不简单的事。对婚姻对感情,强逸凡有他自己的理解,他的确不能明白,父亲为什么要为这样一份没有感情的婚姻殉葬掉自己的一生。想想自己曾经在感情上的荒唐行为,他觉得自己跟父亲真是差别太大了,这也许就是所谓的代沟吧。
他收回目光,沉沉地道:“你的事我听说了,你也别做解释,不管怎样,随便动用公款是不对的,这个浅显的道理你不可能不懂。法就是法,犯了,你就没什么好说的,还是主动承担责任吧。”
见面的一瞬,两人都有些傻,强逸凡没想到,许艳容会这么年轻,这么漂亮,从外貌上看,比他大不了几岁。他从母亲的描述里,还把她想成是一个半老徐娘。哪知她的气质、容貌,还有身上传递出来的气息等等,跟他想的一点都对不上。许艳容呢,倒是惊讶于强逸凡的老练、成熟,还有他眉宇间透出的那股刚气。她虽是没见过强逸凡,但在内心里,一直是拿他当孩子的,这可能是因了强伟的缘故吧。强伟老是当着她的面,提起他这个儿子,许艳容也就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类似于母爱般的情愫。
就这么一句,他就给强伟定了性。纪委的两位同志翻了一阵白眼,等待他说下去,钟超却没了下文。半天,见他们还愣在那儿不走,抬起头道:“怎么,你们也不平衡是不?”
赶回河阳,已是深夜。许艳容怕太晚了见面不方便,打电话问了一下,不想强逸凡表现得更急迫,说无论如何,也要跟她见一面。
许艳容沉重地告诉他,强伟的下落她也打听不到,这是齐默然精心安排的,就怕知道了人们会四处说情。“不过,”她吭了一下,接着道,“你父亲不会有事的,你要相信他,更要相信组织。他是挪用了那些钱,但据我了解,那钱不是他自己用的,我虽然不能告诉你,那笔钱到底去了哪儿,但我坚信,你父亲不会装进自己腰包,而且,那钱也不是移民安置款,是有人故意将它说成移民安置款,想加重他的罪名,以此陷害他。”
望着面前这张憔悴的脸,钟超感慨万千。强伟的名字他很熟,还在邻省工作时,他就常听秘书长说起,秘书长对强伟评价很高,说这是一位难得的将才,有魄力,有冲劲,重要的,此人有良知。
强逸凡说:“我不是怀疑,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至少,我应该知道父亲在哪儿。”
是啊,“良知”这个词,看似简单,但真要能永久地保持在身上,又是那么难。有些人官一做大,不但良知没了,就连起码的人性也没了,通身上下,只剩一样东西,那就是可怕的官性!
“难道你也怀疑自己的父亲?”
两位同志只好带着强伟出来。随后,省纪委作出决定:给予强伟党内严重警告处分,暂时调离河阳,听候安排。
李副局长重重地点头。
钟超这样做,并不是想证明他有多清正,多铁面无私,关键是,强伟已不能继续在河阳干下去,无论从他本人还是从河阳的整体工作,他都不能把强伟继续留在河阳。
临走时,李副主任神秘地对她说,省城已有行动,欧阳默黔跟麦瑞已被省厅带走了。这消息虽是令人振奋,但经历了太多变故,许艳容再也不敢把一切想得太过乐观,她提醒李副局长,一定要慎而又慎,决不能让对方有所察觉。
官性有时候其实很接近兽性,至少,在贪婪和暴虐这两方面,表现得很相近。
强逸凡终于鼓起勇气,将心头的疑惑问了出来,许艳容听了,反问道:
钟超骨子里最痛恨的,就是这官性。为官第一天起,钟超就告诫自己,先做人吧,这辈子能把人做好,就对得起父母,对得起天地了。这么多年过来,钟超的感觉是,做人容易,做官难,真难。这跟别人的想法可能相反,关键是别人没在高位上坐过,如果坐了,怕也会发出这样的叹。
但今天来,他不是跟许艳容探讨婚姻的,更不想把这些情感夹杂在里面,他是为父亲而来,回来到现在,他还没打听到父亲的下落。他问过秦西岳,秦西岳也说打听不到,父亲到底让他们带到了哪里?还有,父亲真的贪污了那么多钱?
做人由得了自己,自己清,则清,自己正,则正。做官,却很难由得了自己,水清则鱼清,水浑,则鱼也难得不浑!有时候,清与浑之间,其实根本就没有界限。比如眼下,他能说强伟清吗?又能说强伟浑吗?